黑煞带着残余的七八个勉强还能行动的喽啰,如同丧家之犬,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幽谷。一直跑到确信那恐怖的老者没有追来,才敢在一片乱石坡后停下来喘气。清点人数,原本十六七人的队伍,如今只剩下他们这几个,还个个带伤,神情萎靡,更有几个依旧神志不清,胡言乱语。
“黑爷……咱们、咱们就这么算了?”一个脸上带着鞭痕的喽啰喘着粗气,心有余悸地问道。
“算了?”黑煞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,拳面瞬间皮开肉绽,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怨毒,“老子横行这么多年,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!那老不死的……此仇不报,我黑煞誓不为人!”
他喘着粗气,脑中飞速转动。硬拼肯定是不行了,那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,远非他们这群散兵游勇能敌。但让他咽下这口气,绝无可能。
“毒蝎,鬼影,”他看向身旁两个同样脸色难看的核心手下,“你们有什么主意?这老东西必须付出代价!”
“毒蝎”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脸颊,阴恻恻地道:“黑爷,硬碰硬咱们肯定不行。不过……我听说烈焱军府最近在北边跟北漠蛮子打得厉害,伤亡不小,正四处搜刮药材,尤其是上好的疗伤药和解毒丹,悬赏丰厚得很。”
“鬼影”那沙哑的声音也接口道,眼中闪过一丝狡诈:“没错。那幽谷里的药田,虽然被咱们糟蹋了一些,但剩下的,还有那老家伙库房里存着的,可都是好东西!绝对是军府急需的!而且……”他压低了声音,“军府的‘巡狩司’不是一直在追捕跟林尘那小子有关的人吗?那老家伙明显跟林尘是一伙的!咱们把这消息和那老家伙的藏身之处一起卖给军府……”
黑煞眼睛骤然一亮!借刀杀人!而且借的是烈焱军府这把最锋利的刀!既能报仇雪恨,又能用那些他们用不上、却对军府至关重要的药材信息换取实实在在的赏金,甚至可能借此抱上军府的大腿,在这乱世中找个靠山!这简直是一箭双雕!
“好!就这么办!”黑煞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,“军府正需要大量药材,又对林尘那伙人恨之入骨!咱们把这消息递上去,不怕军府不动心!走,去找最近的军府据点!妈的,老子要让那老东西知道,得罪咱们的下场!” 一股更为阴险歹毒的报复计划,在这群败类心中成型。他们要将灾难,引向刚刚肃清家园的竹翁。
幽谷之内,经过一夜的清理和调息,虽然依旧残留着被破坏的痕迹,但总算恢复了基本的秩序。几名弟子在竹翁的丹药调理下,伤势稳定了下来,但精神上的创伤仍需时日平复。
竹翁将弟子们召集到唯一还算完好的半间竹屋内。他看着这些年轻却饱受磨难的面孔,心中已有决断。
“此地已非净土,匪徒虽退,难保不会卷土重来,或有其他势力窥视。”竹翁的声音平和而坚定,“乱世将至,此地不再安全。你等修为尚浅,留在此处,恐遭池鱼之殃。”
弟子们闻言,脸上都露出惶恐与不舍。
“师父,那我们……”
“你等且听为师安排。”竹翁取出几封早已写好的信函和一些盘缠,分发给众弟子,“为师将离开一段时日,前往一处险地。你等可持我信函,分别前往‘万象学宫’外围驿站、‘云麓商盟’东南分会,或投靠与为师有旧的几位散修友人处暂避。潜心修行,莫问世事,待天下稍定,再图相聚。”
他逐一嘱咐,根据每个弟子的性情和潜力,指明了相对合适的去处。这是他能想到的,在乱世中保护这些年轻生命的最好方法。
“师父,让我们跟着您吧!”年长的弟子恳求道。
竹翁摇了摇头,目光深邃:“前路凶险,非你等所能承受。分离是为师对你们的保护。记住,活下去,将所学传承下去,便是对为师最大的孝心。”
他态度坚决,弟子们虽万分不舍,但也知道师父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,只能含泪拜别。
遣散弟子后,竹翁不再耽搁。他迅速进入那间未被完全破坏的药库和丹房,将剩余的所有珍贵药材,尤其是炼制“冰心丹”、“避瘴丹”以及几种强力疗伤、恢复元气丹药所需的主药和辅药,小心翼翼地打包收起。一些来不及炼制的半成品和成品丹药也一并带走。做完这一切,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生活了多年的幽谷,毅然转身,化作一道青影,消失在东南方向的崇山峻岭之中,朝着与苏晓、林尘等人约定的“坠龙涧”方向疾行而去。
瀑布深潭之下,与世隔绝的空间内,时间仿佛流逝得格外缓慢。
林尘并不知道外界的风云变幻,也不知道竹翁正在赶来汇合的路上。他全部的心神,都沉浸在那几块古老的凤翔石碑之上。
石碑上的文字虽然残缺,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远古智慧的大门。他反复研读,结合墨渊师父传授的心炼术以及自身“明镜止水”的体悟,渐渐对灵韵金,或者说“天地精粹”,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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