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林尘昏迷的凹陷处,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巴图尔如同一尊铁塔,守在入口,警惕地注视着外界每一丝风吹草动。林尘躺在竹翁布下的简易阵法中央,脸色依旧苍白,眉心的淡金色纹路明灭不定,气息微弱但尚算平稳,全靠竹翁以自身精纯真元和珍贵丹药强行吊住一线生机。
竹翁的脸色也透着一丝疲惫。趁着林尘情况暂时稳定,他嘱咐巴图尔切勿离开,自己则决定在附近区域进行更仔细的探查,希望能找到任何有助于理解现状的线索。
他离开凹陷处,在周围那些扭曲、焦黑的残垣断壁间仔细搜寻。与苏晓、墨羽前往核心区域的方向不同,竹翁选择的是偏向边缘、结构相对低矮、看起来更像是附属建筑的区域。这里的能量乱流稍弱,但那股死寂和压抑感却丝毫不减。
在一处半埋于地下的、由厚重黑石砌成的通道入口前,竹翁停下了脚步。入口被坍塌的巨石封住大半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,里面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气。
竹翁袖袍一拂,一股柔和的劲气将入口处的碎石尘土清理开些许,矮身钻了进去。通道内阴暗潮湿,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、颜色暗沉的苔藓。他指尖燃起一点不依赖灵韵的、由特制药粉激发的冷光,照亮了前方。
通道尽头,并非预想中的仓库或工坊,而是一排排狭小、坚固的石室!石室的铁门早已锈蚀殆尽,但门框上残留着清晰的、强化禁锢的符文刻痕,虽然如今已失去灵韵,但那森严的结构依旧令人心悸。
这里……像是一座监狱?
竹翁心中一沉,迈步走入第一间石室。室内空无一物,只有角落里堆积着一些朽烂的、疑似衣物的碎片。但吸引他目光的,是墙壁上那密密麻麻、深深浅浅的刻痕!
那不是凤翔王朝的官方文字,而是各种扭曲、癫狂、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划痕!有些是毫无意义的线条,有些是模糊的人形,更多的是断断续续、字迹扭曲的句子,仿佛濒死之人用指甲和碎石刻下的最后控诉:
“……放我出去……我不是试验品……”
“……金色的光……它在啃噬我的骨头……”
“……疯了!他们都疯了!苑正说这是为了‘大道’……”
“……第一百三十七号……反应剧烈……灵韵亲和力提升,但神智……消亡……”
“……大地之血……诅咒……我们都是祭品……”
竹翁一间间石室看过去,心情愈发沉重。每一间石室的墙壁上,都留下了类似的、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。从这些混乱的遗刻中,一个黑暗而残酷的真相逐渐拼凑出来——
这座所谓的“天工苑”分部,并不仅仅是进行能量研究的机构,它更是一座巨大的人体实验室!凤翔王朝末期,他们为了探索灵韵金(大地精粹)的奥秘,尤其是其对生灵的影响,竟然秘密抓捕了数量惊人的人,关押在此地,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!
这些被囚禁者,被强行注入或暴露在不同纯度、不同形态的灵韵金能量下,观察他们的身体变化、灵韵亲和度改变,乃至……神智的扭曲与消亡!日志中提到的“稳定性”问题,恐怕不仅仅指能量装置,更是指这些“实验体”在承受灵韵金力量后的不可控异变!
“以人为薪,窥探天地之秘……何其残忍,何其……愚蠢!”竹翁喃喃自语,苍老的眼中充满了悲悯与愤怒。他终于明白,为何此地的怨念如此深重,为何那场灾难的后果如此可怕。这不仅是一次技术失控,更是无数冤魂的怨恨与那狂暴能量结合后酿成的苦果!
他继续深入,在通道最深处一间格外坚固、墙壁上残留禁锢符文也最多的石室内,有了更重要的发现。这间石室的墙壁上,刻痕相对“工整”一些,似乎刻录者在被囚禁初期还保持着部分理智:
“余,庚辰部观测录事,奉命记录‘玄字区’异变。灵韵金之力,确可激发血脉潜能,尤以古凤翔遗族血脉反应最为剧烈……然,力量增长伴随神智侵蚀,血脉深处似有古老印记苏醒,狂躁难控……苑正称之为‘返祖’,视为突破之机,余深以为忧……今日,第一百零九号实验体(具王血旁支)彻底失控,化身只知破坏之凶兽,力竭而亡……其临终血溅金石,金石化赤,隐有悲鸣……余恐,吾等所行,非是探道,实为掘墓……”
刻录到此中断,后面是无数凌乱的血色抓痕。
竹翁看着那段记录,尤其是“古凤翔遗族血脉”、“王血”、“血脉深处古老印记苏醒”、“金石化赤,隐有悲鸣”这些字眼,再联想到林尘那特殊的、能与灵韵金共鸣的“明镜止水”心境,以及他此刻因血脉共鸣而昏迷的状况……
一个清晰的线索浮现出来:林尘的身世,极可能与凤翔王族有关!他此刻的昏迷,正是这片土地残留的实验环境与法则创伤,激发了他血脉深处的古老印记,重演了当年实验体的悲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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