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暗河的寒意,此刻远不及众人心中的冰冷。九霄神雷劫的预警如同悬顶的利剑,其带来的绝望与压迫感,甚至暂时盖过了近在咫尺的魔尊威胁。前狼后虎,十死无生,这八个字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境地。
“变量……因果……”萧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从天道预警中艰难解读出的词汇,眉头紧锁如同深渊,“天道在计算魔劫变量与我们自身的因果……这意味着我们的行动,我们与魔尊的每一次交互,都可能影响雷劫降临的时机?”
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陆沉声音沙哑,依旧在平复着感知天罚带来的神魂震颤,“但更可能的是,天道在评估清除我们所需付出的‘代价’与清除我们所能挽回的‘秩序’之间的平衡。若魔尊大阵先成,魔域洞开,三界秩序大乱,天道或许会认为优先清除我们这几个‘小错误’变得不再划算,甚至会加速雷劫,进行无差别净化。”
碧落听得一头雾水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:“说人话!意思就是咱们横竖都是死呗?要么被老魔头弄死,要么被老天爷劈死?”
青瑶轻轻摇头,眼神虽悲凉却透着一丝冷静:“三妹,陆大哥的意思是,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——就在这‘变量’之中。如果我们能极大地改变‘变量’,比如……彻底阻止甚至摧毁魔尊的大阵,大幅降低魔劫对三界秩序的威胁,那么天道在‘计算’时,清除我们这个‘错误’的优先级可能会下降,甚至……因为我们的‘功绩’而出现一丝‘功过相抵’的可能?当然,这只是最理想的推测……”
“功过相抵?”碧落嗤笑一声,满是讥讽,“二姐,你也说了天道无情,它那冰冷的法则里,哪有功过相抵这个词?我看它就是一根筋,认定了我们是错误,就一定要清除!”
“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思路!”陆沉沉声道,目光扫过众人,“坐以待毙必死无疑。奋力一搏,或许还能在这绝境中,争得那万亿分之一的变数!至少,不能让那老魔头得逞!”
就在四人于绝望中艰难凝聚起一丝反抗意志,试图在这几乎不可能的困局中寻找那一丝渺茫曙光时——
嗡——!!!
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、浩瀚无边又邪恶到极致的恐怖意志,如同实质的海啸,猛地席卷了整个葬魔渊,甚至穿透了岩层,狠狠冲入了这片地下暗河区域!
噗通!噗通!
那些本就受伤疲惫的幽云骑士兵和暗卫,在这股意志的冲击下,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,瞬间东倒西歪,大半直接昏迷过去!就连陆沉、青瑶、碧落三人也是浑身剧震,刚刚恢复些许的仙力光华剧烈摇曳,脸色变得更加苍白。萧云更是闷哼一声,若非青瑶及时渡过去一丝微弱的生机之力,恐怕也要当场昏厥。
这意志,比之前那魔煞强大了何止百倍!充满了古老的怨毒、对毁灭的渴望以及一种睥睨万物、视众生为蝼蚁的绝对傲慢!
是夜无殇!他的意志,不再仅仅是降临一丝,而是几乎完全笼罩了这片区域!
紧接着,那恐怖的意志化作了清晰无比、如同万钧雷霆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炸响的宣言,声音沙哑、重叠,仿佛亿万个怨魂在同时咆哮:
“三界蝼蚁,皆听吾言!”
“吾乃万魔之主,夜无殇!”
声音滚滚,不仅响彻渊底,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,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,回荡在人间界几乎所有角落!无论是北境的边关城镇,还是中原的繁华帝都,或是西域的荒漠绿洲,无数生灵都在这一刻,听到了这来自深渊的恐怖宣言!百姓惊恐跪地,修士骇然望天,鸟兽惊惶奔逃!
“天道不公,仙神伪善!禁锢众生,视如草芥!今日,吾将撕破这虚伪的秩序,重开魔域通道,再立天地法则!”
“凡顺吾者,可得力量,享永恒!凡逆吾者,皆化飞灰,永世沉沦!”
地下暗河中,陆沉等人脸色难看至极。这魔头,竟然是在向整个人间宣告!他要的不是偷偷摸摸的破坏,而是要公然挑战现有秩序,建立魔道的统治!
而接下来的话,更是让他们如坠冰窟!
“三日!吾只予尔等三日时间抉择!”
“三日之后,午时三刻,吾将以这葬魔渊为核心,血祭百万生灵,以其无尽怨力与魂魄,彻底激活‘九幽血噬’大阵,洞穿魔域与人界壁垒!”
“届时,魔域大军将降临人间,清洗一切不臣者!而这人间,将成为吾魔域新的乐土!哈哈哈哈——!”
疯狂的、志在必得的笑声震荡着所有人的灵魂!
百万生灵血祭!洞穿两界壁垒!魔域大军降临!
每一个词都带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和绝望!
这不再是阴谋,而是阳谋!是公然发出的灭绝通告!
夜无殇显然对完成大阵充满了绝对的自信,他甚至不屑于隐藏,而是要看着众生在恐惧中挣扎、屈服,这更能满足他扭曲的征服欲!
宣言完毕,那恐怖的意志稍稍收敛,但仍如同阴云般笼罩不去,时刻提醒着众人那迫在眉睫的末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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