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的冰冷将林尘从深沉的昏迷中拽回现实。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,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。右腿传来钻心的刺痛,胸口憋闷欲裂,喉咙里满是血腥和河水的腥涩味道。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,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。
映入眼帘的,是灰蒙蒙的天空,几颗残星黯淡无光,预示着黎明将至。身下是冰冷潮湿、混杂着碎石的泥沙,浊龙江沉闷的咆哮声从不远处传来,带着水汽的寒风吹拂着他湿透的衣衫,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,让他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。他正躺在界河北域的河滩上,半个身子还浸在冰冷的浅水里。
他还活着。这个认知带来一丝微弱的庆幸,但随即被更深的绝望淹没。身体状况糟糕到了极点。真气彻底枯竭,丹田空荡如也,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,稍微运转功法便传来撕裂般的痛楚。右腿小腿骨大概率骨裂了,稍微一动就疼得他冷汗直流。脏腑在河兽那一击下受了震荡,呼吸间带着火辣辣的痛。最要命的是,那股阴冷的蟒毒似乎因为这次重创和寒气入侵,有再次扩散的迹象,盘踞在穴窍中,不时传来麻痹感。
寒冷、剧痛、饥饿、干渴……种种负面感觉交织在一起,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精神。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抛弃的破败玩偶,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。皇都的追杀,落魂山脉的亡命,界河的险死还生……这一切苦难,似乎都失去了意义,终点难道就是在这荒凉的河滩上,悄无声息地冻饿而死?
不!绝不能!
脑海中闪过父母模糊而慈祥的面容,闪过赵家子弟狰狞的嘴脸,闪过皇帝那冰冷的杀意,闪过那幅与自己酷似的镇国公主画像……一股不甘的火焰,如同余烬中的火星,骤然爆开!他猛地咬破舌尖,剧烈的刺痛让他精神一振,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狠厉的光。
“我不能死在这里……”他沙哑地低语,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淹没。求生的欲望压倒了肉体的痛苦。他必须动起来,必须找到食物、水和相对安全的地方,否则真的会死!
他用单手(右臂)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,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,让他几乎晕厥。他检查了一下右腿,肿胀得厉害,皮肤发青,确实骨裂了。他撕下破烂的衣摆,用嘴和单手配合,勉强将一截枯枝固定在腿侧,做了个最简单的夹板,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做完这一切,他已近乎虚脱。他趴在地上,像蜥蜴一样,用单手和完好的左腿蹬地,拖着残躯,艰难地向河滩上方、地势稍高、生长着一些耐旱灌木的方向爬去。每前进一寸,都需要莫大的毅力。泥沙碎石摩擦着伤口,带来火辣辣的疼痛。冰冷的河水浸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,如同附着一层寒冰。
短短几十丈的距离,他爬了将近半个时辰。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他终于爬到了一丛低矮的、叶片带刺的灌木旁,背靠着一块巨大的风化岩石,获得了片刻的喘息和些许遮挡。他疲惫地闭上眼睛,感受着阳光初升带来的微弱暖意,贪婪地呼吸着虽然干燥却相对清新的空气。
休息了片刻,积蓄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气力,他开始审视周围环境。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原,土黄色是主色调,植被稀疏,远处是起伏的丘陵和裸露的岩石。空气干燥,风沙较大。与他熟悉的皇都周边郁郁葱葱的景象截然不同,充满了苍凉和野性。
水是首要问题。浊龙江的水浑浊不堪,直接饮用风险极大。他需要找到淡水。食物也同样紧迫。他饥肠辘辘,胃部传来灼烧感。还有伤势,必须尽快找到草药处理,否则感染和毒素扩散会要了他的命。
他挣扎着坐起,靠在岩石上,运转起《九转破灭诀》。功法运行得极其滞涩,如同生锈的齿轮,每一次周天都伴随着针扎般的痛苦,汲取天地灵气的效率低得可怜。北域荒原的灵气似乎也比皇都稀薄许多。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恢复方式。同时,他分出一丝心神,引导着怀中那黑色残片散发出的微弱清凉气息,缓缓滋养着受损最严重的经脉,并压制着蠢蠢欲动的蟒毒。这残片似乎对毒素有一定的克制作用,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。
白天,他不敢轻易离开这个暂时的遮蔽所。荒原上视野开阔,很容易暴露。他必须忍耐。他仔细搜寻着岩石缝隙和灌木根部,幸运地找到了一些夜间凝结的露水,用叶子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,润湿干裂的嘴唇和喉咙。他还发现了几种记忆中无毒且富含水分的多浆植物,尽管味道苦涩,但还是勉强吞咽下去,缓解了极度的饥渴。
期间,他看到天空有秃鹫盘旋,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,提醒着他这片土地的危机四伏。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。
傍晚时分,当他正试图移动位置,寻找更多食物时,远处突然传来的动静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,将身体紧紧贴在岩石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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