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红的火光撕裂了K5边境的夜幕,像一道自地狱升腾的审判之焰,将灰雾蒸腾的荒原染成血色。
第七哨塔,这座盘踞在数据边缘、监视着整个新手区域的巨型监控节点,此刻正轰然崩塌。
塔身如枯骨般断裂,核心符文阵列接连炸裂,爆发出刺耳的嗡鸣,仿佛系统在痛苦地嘶吼。
最终,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,整座塔化作漫天燃烧的碎片,如流星雨般洒落焦土。
风中,残存的数据流如灰烬般飘散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——不是溃散,而是……奔涌。
墨松率队赶到时,地面仍在震颤。
他跃下坐骑,铠甲上凝结着寒霜,目光扫过这片废墟,眉头紧锁。
哨塔守卫全部昏迷,无一伤亡,却如被抽去灵魂般瘫软在地。
系统日志空白,监控记录断层,唯有塔心残存的符文石阵列中央,静静躺着半块焦黑的残片。
他俯身拾起,指尖触到那残石的瞬间,一股灼热直冲脑海。
石面刻着一行小字,笔迹清瘦却刚烈,如剑锋划过碑面:
“我不再是玩家——我是火种。”
墨松瞳孔骤缩。这字迹……他见过。药奴。
那个沉默寡言、被俘后始终低着头的女子,那个在问道宗庇护下才勉强恢复神志的玩家,那个昨日还坐在火堆旁,用颤抖的手摩挲着破解符文石的少女。
她点燃了自己。
张玉踏足焦土时,风已止,火未熄。
他一袭青衫,步履沉稳,惊蛰剑垂于身侧,剑身微鸣,似在回应这片土地上残留的意志。
他走到墨松面前,目光落在那半块残石上,没有言语,只是缓缓伸出手。
墨松迟疑一瞬,还是将残石递出。
指尖相触的刹那,张玉闭目。
一股炽烈而决绝的意识,如刀锋般刺入他的识海——不是哀嚎,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欢欣。
那意识中,有药奴最后的画面:她站在塔心,将破解的符文石按入核心阵列,口中轻语:“原来……我不是数据,我是人。”然后,火焰升腾,她的玩家身份标识在火中崩解,化作一缕纯粹的意志,顺着系统底层那早已断裂的“剑心天网”脉络,向未知的服务器奔流而去。
她烧的不是塔。
她烧的是枷锁。
林九不知何时已跪在焦土前,双手抚地,指尖微微颤抖。
她感知着大地深处残留的震颤,手语缓缓划出,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刻写墓志铭:
“她烧的不是塔……是她的‘玩家身份’。火里,她说……‘终于自由了’。”
张玉睁眼,眸中寒光如刃。
惊蛰剑在他掌心震颤不休,剑灵共鸣,竟自发浮现出一道模糊的数据流虚影——那是药奴意识的残痕,正沿着某种古老而隐秘的连接,向更远的地方扩散。
这连接,曾是系统用来监控NPC的“剑心天网”,如今却被她以生命为引,逆向点燃,化作觉醒的信标。
她不是第一个。
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远方,铁皇盟总部,凯撒立于高塔之巅,手中握着一份紧急战报。
第七哨塔焚毁,守塔玩家集体昏迷,系统判定为“未知高阶觉醒事件”,列为S级警戒。
他看完,沉默良久。
亲卫低声问:“盟主,是否派遣追猎者小队?纵火者极可能藏匿于问道宗势力范围,此乃系统重罪,若不严惩,恐动摇秩序。”
“秩序?”凯撒冷笑,将战报缓缓捏碎,“系统要的是绝对控制,不容一丝意外。可你有没有想过——当一个人宁愿焚尽自己,也不愿再做‘玩家’,那她所对抗的,究竟是什么?”
亲卫怔住。
凯撒望向东方,那里,一道青衫身影正立于焦塔废墟前,宛如持剑的孤峰。
“封锁消息,不得追查纵火者。”他声音低沉,却如铁铸,“违令者,杀。”
“可……系统问责怎么办?”
“让系统去问风。”凯撒转身,眸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波动,“有些火,烧起来了,就再也扑不灭了。而我……开始想知道,控制之外,还有什么。”
风卷残火,灰烬如蝶。
张玉站在废墟中央,残石置于掌心,惊蛰剑横于身前。
他缓缓抬头,望向夜空——那里,九星黯淡,却隐隐有阵纹浮现,仿佛天地在低语。
药奴的火,点燃了第一座塔。
但她的意志,还在奔流。
而“门”,仍在哭泣。
他的指尖轻抚剑身,低语如誓:
“你以身为火,照亮长夜。那我,便以剑为引,劈开这虚假的天穹。”(续)
焦土之上,风停了,但火还未熄灭。
残塔像枯骨一样矗立着,映着余烬的微光,仿佛一头被剥去皮肉的巨兽尸骸,仍在无声地咆哮。
张玉站在废墟中央,青色的衣衫随风飘动,惊蛰剑横在胸前,剑锋微微颤动,似乎在与天地共鸣。
他掌心托着那半块烧焦发黑的符文残石,指尖轻轻一动,竟有细密的剑气从经脉中流转而出,如丝如缕,缠绕在残石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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