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派胡言!什么小虫子,老夫只知邪风入体,湿毒内侵!”胡郎中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若再执迷不悟,老夫……老夫这就去禀告周将军,就说你妖术惑众,意图不轨!”
“去啊,赶紧去。”苏哲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一脸无所谓,“别忘了提醒周将军,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。十天之内,这十个重伤员,我要是救不活九个,我这颗脑袋就赔给他当夜壶。倒是您,胡郎中,”他话锋一转,眼神陡然变得冰冷,“你负责的那些伤兵,十天之后,又能剩下几个?是你用嘴皮子把他们说活,还是靠你那套祖传的‘捂烂’神功?”
一句话,直接戳中了胡郎中的肺管子。
军营里伤兵的死亡率,他比谁都清楚。
十个重伤员,能活下来三四个,都算是祖上烧高香了。
苏哲这“救不活九个就砍头”的赌注,在他看来,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在自寻死路。
可偏偏,就是这个疯子,此刻却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他,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在狡辩!”
“我不是在狡辩,我是在救命。”苏哲的声音沉了下来,他不再看胡郎中,而是转向那些不知所措的学员们,“你们都听好了!我不管什么狗屁的邪风湿毒,我只告诉你们一个事实:这些伤口里,布满了我们肉眼看不见的‘死亡之种’!它们会发芽,会生长,会杀死你的袍泽兄弟!”
他抄起一个瓦勺,舀了一勺清冽的烈酒,走到第一个伤员面前。
“现在,你们将亲眼见证一场屠杀!一场针对‘死亡之种’的无情屠杀!会很疼,病人会惨叫,甚至会咒骂你们。但记住,这一勺酒下去,换来的可能就是他的一条命!”
“谁敢!”胡郎中的徒弟一步上前,试图阻拦。
“滚开!”
一声低沉的暴喝,不是出自苏哲,而是出自一直沉默不语的薛六。
这位战场老兵猛地向前跨了一步,挡在了苏哲和那名徒弟之间。
他没有拔刀,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来的煞气,如同一堵无形的墙,压得那名年轻郎中脸色发白,连退了好几步。
薛六的目光扫过胡郎中一伙,声音沙哑但坚定:“我家先生立了军令状,便是此处的最高号令。韩相公与周将军都已应允。谁敢在此喧哗,扰乱救治,便是违抗军令!按律,当斩!”
“斩”字出口,帐篷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。
胡郎中一伙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了。
他们可以跟苏哲辩经,可以骂他疯子,但他们绝不敢跟“军法”二字叫板。
“好……好……好一个苏哲!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护卫!”胡郎中气得连说三个“好”字,指着苏哲,又指了指帐篷里的伤员,“老夫倒要看看,你是怎么把人‘救活’的!十日之后,若是出了人命,我看你这颗脑袋,还怎么长在脖子上!我们走!”
说罢,他一甩袖子,带着徒弟们退出了帐篷,但没有走远,就守在不远处,摆明了是要看苏哲的笑话。
帐篷内,重新恢复了安静,但气氛已然不同。
薛六那声“当斩”,彻底斩断了学员们的犹豫。
苏哲看着他们,淡淡地说道:“现在,没人打扰了。开始吧,王二麻子,你来第一个。”
王二麻子深吸一口气,他看着面前那个昏迷战友腿上恐怖的伤口,又看了看苏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,最终一咬牙,接过了苏哲递过来的酒勺。
“兄弟……得罪了!”他对着那伤员喃喃自语了一句,然后闭上眼,将满满一勺烈酒,猛地浇了下去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,瞬间划破了京郊大营的宁静!
那名原本昏迷不醒的伤兵,竟被这剧痛活生生刺激得醒了过来,他猛地弓起身子,双眼暴突,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。
学员们吓得齐齐后退一步,脸色惨白。
就连薛六和铁牛,也是眼皮狂跳。
“按住他!”苏哲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,“别让他乱动,撕裂了伤口!王二麻子,继续!用纱布,把他伤口里的烂肉、脓血、所有脏东西,都给我擦出来!要快!要狠!”
王二麻子浑身一颤,看着战友那痛苦到扭曲的脸,手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他的命,现在在你手里!”苏哲的声音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他的心上,“要么让他现在疼一时,要么让他明天烂一堆!你选!”
王二麻子双眼赤红,猛地大吼一声,仿佛在给自己壮胆。
他不再犹豫,拿起一块煮过的麻布,蘸满烈酒,死死按在了那翻卷的伤口上,开始用力擦拭!
“嗷——!”
伤兵的惨叫声变成了压抑的嘶吼,他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,被另外两名学员死死按住。
血水、脓液,混合着黑色的烂肉,被王二麻子一点点从伤口深处擦了出来。
那场面,比战场厮杀还要惊心动魄。
远处的胡郎中看到这一幕,冷笑一声:“疯了,都疯了!如此酷刑,不死也要被折磨死!等着收尸吧!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