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太铁路,榆次至阳泉段。
群山之间,一条被当地人称为“一线天”的险要隘口,杀机四伏。
独立团团长陈山,正趴在一块巨石后面,焦躁地看着手腕上的旧表。
指针,已经快要指向下午四点。
这是情报上说的,日军辎重队通过的最后期限。
“团长,会不会是假情报?”
旁边,政委压低了声音,语气里满是担忧。
“这情报来得太邪乎了,没头没尾的。万一是鬼子的圈套,把咱们引出来,再来个反包围……”
陈山没有说话,只是把嘴里的草根狠狠吐掉。
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风险。
上级的命令,是死命令。
电报里就一句话:不惜一切代价,在指定时间,指定地点,全歼日军辎重队。
可这情报,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。
详细到了日军中队长的名字,押运车辆的数量,甚至连拉车的骡子有多少匹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太详细了,详细得让人心里发毛。
山风吹过,卷起一阵萧瑟的寒意。
埋伏在山梁两侧的战士们,已经趴了快一天了,不少人嘴唇都起了皮。
队伍里的焦躁情绪,正在一点点蔓延。
陈山的心,也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难道,真的赌错了?
就在这时。
一名负责前出侦查的侦察兵,像只兔子一样,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下冲了上来!
他脸上混着汗水和泥土,眼睛却亮得吓人!
“团长!政委!”
“来了!!”
“跟情报上说的一模一样!!”
“三辆卡车开道,后面跟着几十辆大车,全是骡子拉的!护送的鬼子,懒懒散散,枪都扛在肩上!已经进咱们的口子了!”
轰!
陈山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,瞬间炸开!
所有的疑虑,所有的不安,在这一刻,烟消云散!
他猛地抓起望远镜。
视野里,一支长长的队伍,正慢悠悠地,驶入狭窄的山道。
打头的日军军官,甚至还在哼着小曲。
陈山只觉得一股热血,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他一把抢过旁边警卫员的步枪,狠狠拉动枪栓,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
“传我命令!”
他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给老子往死里打!一颗子弹都别留!”
下一秒。
他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正在哼曲的日军军官。
“开火!”
砰!
枪声,就是命令!
顷刻间,埋伏在“一线天”两侧山坡上的数百名战士,同时开火!
哒哒哒!
轻机枪的怒吼,瞬间撕裂了山谷的宁静!
轰!轰!轰!
一捆捆集束手榴弹,带着尖锐的呼啸,如同冰雹一般,被战士们奋力扔进了日军的队伍中央!
爆炸声,震耳欲聋!
走在最前面的三辆卡车,瞬间被炸成了三团燃烧的火球。
狭窄的山道上,日军的队形,顷刻间人仰马翻。
惨叫声,哀嚎声,骡马的悲鸣声,混杂在一起,变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。
他们做梦也想不到。
在这条他们走了无数次,自认为绝对安全的后方运输线上,会凭空冒出来一支八路军的主力团!
“敌袭!敌袭!”
日军中队长在爆炸中被掀翻在地,他捂着流血的耳朵,歇斯底里地大喊着。
但,一切都晚了。
战士们居高临下,将密集的子弹,尽情地倾泻在那些被压缩成一团的活靶子身上。
战斗,从一开始,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态势。
半个小时后。
枪声,渐渐稀疏。
山道上,再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站着的日本人。
“冲啊!”
陈山第一个从掩体后跳了出来,挥舞着手枪,带头冲下了山坡。
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欢呼,如同潮水般,涌向了那些停在路中央的大车。
当他们掀开盖在车上的帆布时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一箱箱崭新的三八大盖,码放得整整齐齐。
一捆捆厚实的棉衣,散发着新布料的味道。
还有大量的盘尼西林、磺胺粉、手术器械……这些在根据地比黄金还珍贵的救命药品!
一个年轻的战士,抱着一件崭新的棉大衣,摸了又摸,眼泪“唰”地一下就流了下来。
他们身上,还穿着打着补丁的单衣。
这个冬天,不知道有多少战友,会因为严寒和伤口感染而牺牲。
而现在,这些物资,就是救命的甘霖!
“发财了!我们发财了!”
“报告团长!情报分毫不差!物资数量和种类,完全吻合!精确到了每一箱!”
陈山听着汇报,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。
他抓起通讯兵的步话机,用尽全身力气,向总部吼道:
“总部!总部!我是陈山!”
“我们打赢了!全歼日军辎重中队!缴获物资无数!”
“情报……情报简直是神了!!”
……
千里之外,黄土高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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