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泥地粗糙的颗粒摩擦着苏瑶的侧脸,发丝被保镖死死按进灰里,几根断发缠在她嘴角,沾着干涸的血迹。她猛地偏头,下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,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,眼神淬了毒的蛇,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消防服身影:“沈清媛!你以为换张脸,我就认不出你这双眼睛?”
最后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,狠狠扎进林知夏的耳膜。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得指尖发麻。沈清如——母亲那个据说二十年前就死在国外的双胞胎妹妹,分明叫清如。户口本上的名字,老家相册里的标注,母亲日记里偶尔提及的“清如妹妹”,从没有过“清媛”这两个字。
这个名字像根冰针,猝不及防刺进记忆盲区。林知夏的后颈突然泛起一层冷汗,顺着脊椎往下滑,浸透了病号服的领口。她想起刚才在火场,沈清如悄悄说“救他”时,唇形似乎和记忆里母亲的某个口型重叠,又似乎完全不同。
“带走!”领头的消防员声线冷硬得像铁块,面罩遮住大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。阳光从工厂的破洞斜射下来,在她耳垂的“舟”字耳钉上折射出细碎的光,那光芒晃得林知夏眼睛发疼——像极了苏瑶在慈善晚宴上炫耀这枚耳钉时,灯光在钻石上跳的舞。
苏瑶像疯了般剧烈挣扎,锁链在手腕上勒出红痕。“等等!”她突然尖叫,声音撕破喉咙,带着血腥气,“林知夏!你不想知道顾沉舟为什么总说胡话吗?你不想知道你妈藏在哪吗?”
保镖的手松了半寸的瞬间,苏瑶像泥鳅般蜷起身子,右手闪电般探进裤兜,将一团皱巴巴的纸团狠狠塞进林知夏掌心。动作快得像本能,纸边锋利的毛边瞬间划破林知夏的虎口,一道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来,顺着指缝洇在米黄的糙纸上,晕开个小小的红点。
“啊——”苏瑶被保镖重新按在地上,脸磕得更重,却发出咯咯的笑,笑声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,像生锈的锯子在拉骨头,“他能看见‘脏东西’!那些缠着你的‘脏东西’!10月15日……那天它们会来找你……”
林知夏的手指像被烫到般猛地蜷缩,将纸团死死攥在掌心。血珠还在往外渗,黏住了粗糙的纸纤维,带来又痒又疼的触感。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后背撞在残垣的钢筋上,锈迹蹭在病号服上,留下道褐黄色的印子。
“把她带走。”沈清如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次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转身时,林知夏瞥见她捏着对讲机的手指关节泛白,指腹在机身上反复摩挲,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。
苏瑶被拖走时,还在疯狂地喊:“沈清媛!你欠我的!当年你把我爸送进监狱,现在该还了——”声音越来越远,最后被消防车的鸣笛声吞没。
废墟里只剩下林知夏和几个收拾残局的消防员。风卷着灰烬掠过脚踝,带来刺骨的凉意。她靠在钢筋上,缓缓摊开手心。那张被血浸透的纸团已经半湿,字迹被晕得有些模糊,却依旧能看清那潦草得几乎要破纸而出的字迹:
“顾沉舟的脑肿瘤报告是真的,但他没告诉你——他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。”
林知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,疼得她喘不过气。脑肿瘤……她想起顾沉舟后背的烧伤,想起他在医院疼得冒冷汗却笑着说“小伤”,想起他偶尔对着空气发呆,眼神空茫得吓人。原来那些不是她的错觉,他一直在瞒着她。
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,她下意识地翻过纸。背面的景象让她呼吸骤然停滞——那是个用指甲刻出的简易八卦阵,乾坎艮震的符号歪歪扭扭,边缘还带着纸纤维的毛边,显然刻得很急。而阵眼中央,赫然写着三个数字:10月15日。
她的生日。
耳边似乎又响起顾沉舟之前总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:“知夏,生日那天,别一个人待着。”当时她只当是他黏人,笑着骂他小题大做,现在想来,那语气里藏着多少她没读懂的恐惧?
“林小姐?”张特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,“顾总那边醒了,医生说您可以进去看他了。”
林知夏猛地回神,慌忙将纸团塞进病号服的内袋,指尖胡乱擦了擦掌心的血。纸张边缘的尖角硌着肋骨,像块发烫的烙铁,提醒着她刚刚看到的一切。她深吸一口气,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,却发现指尖还在抖,连走路都有些发飘。
ICU的玻璃透着冷光,顾沉舟躺在病床上,脸色比离开火场时还要白。各种管子从他身上延伸出来,连接着旁边的仪器,屏幕上的波动曲线忽高忽低,像在跳一支危险的舞。他的眼睛闭着,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,嘴唇干裂起皮,显然刚从痛苦中挣扎醒来。
林知夏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,快步走到探视窗口,手指轻轻贴在玻璃上。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,可一想到纸团上的话,想到那个八卦阵和生日,指尖就控制不住地发颤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