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郊的旧仓库早没了往日的热闹,斑驳的铁皮屋顶被岁月啃得锈迹斑斑,风一吹就发出“哐当哐当”的闷响,像个垂暮老人的咳嗽。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废弃木箱,有的已经散了架,露出里面泛黄的报纸,上面印着五年前的新闻,边角被老鼠啃得坑坑洼洼。只有几扇破碎的高窗漏进些微天光,光柱里浮动着细密的灰尘,落在林知夏的发梢,像撒了把细碎的银粉。
她蹲在最里面的木箱旁,膝盖抵着冰凉的水泥地,牛仔裤蹭过地面的干草,留下道浅黄的痕。指尖刚触到账本的深棕色皮质边角,外面突然传来“轰隆”一声雷,震得仓库的铁皮顶都跟着颤,紧接着雨点就“噼里啪啦”砸在铁皮上,像无数颗小石子在疯狂敲打,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林知夏刚要起身去关那扇漏雨的高窗,仓库大门却“吱呀”一声晃了晃,风裹着雨丝灌进来,带着股潮湿的霉味,门轴“咔嗒”一声卡住,任凭顾沉舟怎么推,门板都纹丝不动,反而因为用力,发出更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像要被生生拽断。
“先等等,雨小了再想办法。”顾沉舟收回手,拍了拍手上的灰,指尖蹭过掌心的老茧,留下道浅白的痕。他抬头看了眼漏雨的屋顶——几滴雨水正顺着发黑的梁木往下滴,连成细弱的水线,刚好落在林知夏头顶的位置,再晚几秒,就要淋到她的头发。
他没多想,伸手解下身上的深色西装外套。羊毛混纺的面料挺括,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,是她熟悉的味道,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,显然是出门前特意整理过的。他把外套展开,左臂举过林知夏的头顶,西装的肩线绷得笔直,能清晰看到他手臂肌肉的轮廓在衬衫下微微隆起,连指尖都带着细微的发力感,生怕外套撑不住,让雨水漏进去。右手轻轻扶着她的肩,掌心贴在她的肩胛骨处,带着点温热的力度,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:“过来点,别淋到。”
林知夏的后背轻轻贴上他的手臂,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臂绷得有多紧——肌肉硬得像块精心打磨过的铁块,却又带着点弹性,是常年锻炼才有的质感。衬衫的薄料下,能摸到他小臂凸起的青筋,随着呼吸轻轻跳动,连带着外套的布料都跟着微微起伏。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的侧腰,才发现他举着西装时,一直刻意把大部分空间让给她,自己的右半边身子几乎完全露在外面,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浅灰衬衫上,很快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像幅正在蔓延的墨画。
两人并肩站在木箱旁,脚步声被密集的雨声盖过,只有彼此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。林知夏的呼吸很轻,带着点被雨气呛到的微颤;顾沉舟的呼吸平稳,却比平时快了半拍,温热的气息偶尔会扫过她的发顶,带来一阵细微的痒。她盯着他绷直的小臂,突然想起几小时前在警局外的暴雨里,他按在自己胸口的手——那颗跳得滚烫的心脏,此刻好像就在耳边,“咚、咚、咚”地,和雨声敲打着相同的节奏。
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——是根散落的木箱木条,带着点尖锐的毛刺。林知夏惊呼一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,手里的账本差点掉在地上,指尖只能徒劳地抓向空气,抓到的只有满手的冷雨。
顾沉舟的反应快得像本能。他几乎是立刻收回举着外套的手,右臂闪电般伸过来,揽住她的腰,掌心牢牢扣在她的腰线处,力道不大不小,刚好将她稳稳接进怀里。西装外套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沾了层湿泥,林知夏的脸毫无预兆地贴在他的衬衫上,冰凉的布料下,是他温热的胸膛,能清晰听到胸腔里传来的“咚、咚、咚”声——比在警局雨里对峙时更快,更急促,像擂鼓一样,震得她耳廓发烫,连带着脸颊都烧了起来。
顾沉舟的身体瞬间僵住,扶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收了收,却又很快放松,像是怕用力过猛弄疼她,又怕力道太轻让她再摔倒。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她腰侧的皮肤,隔着薄薄的衬衫,能摸到她腰间细软的线条,呼吸落在她的发顶,混着雨水的湿气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轻颤:“没、没事吧?有没有摔疼?”
林知夏赶紧直起身,指尖还沾着他衬衫上的雨水,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指尖的发烫,脸颊烫得像能煎熟鸡蛋。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,手指捏着外套的肩线,尽量避开沾泥的部分,递到他面前,声音细若蚊蚋,像蚊子的嗡嗡声:“我没事,刚才不小心……碰到了木条。”
话没说完,外面的雨声突然小了,密集的“噼里啪啦”变成了稀疏的“嗒嗒”声。阳光透过高窗的破洞照进来,在地面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,刚好落在他们脚边,将满地的干草都染成了暖黄色,连空气里的霉味都淡了些。
顾沉舟接过西装,刚要往身上穿,林知夏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他的手腕很细,却很有力量,她的掌心刚好能圈住,指尖能摸到他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,还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。阳光刚好落在他的肩膀上,将衬衫的湿痕照得格外清晰——他左边的衬衫从肩头到袖口,全被雨水泡得湿透,深色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,能隐约看到里面肩胛骨的轮廓,甚至能看到他后颈处被雨水打湿的发梢,黏在苍白的皮肤上,带着点脆弱的感;而右边的衬衫,却只有袖口沾了点雨,几乎还是干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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