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原尽头,一线鱼肚白刚冒出,却被噬魂卫黑金大氅织成的包围圈遮得严严实实。
十二人外圈,三名元初中阶长老压阵,更远处,亥一负手而立,指间旋转着一枚核桃大的“搜魂音铃”,每一次晃动,都令空气泛起灰暗涟漪——那是追索神魂的死亡节拍。
姜明镜把鸡窝头发往后一撸,侧首冲两人龇牙一笑:“准备,三!”
“一!”
“我们上!”
他抬手祭出冰晶葫芦,巴掌大的瓶体在空中急旋,表面赤纹亮起,“哞——”一声似牛非牛的怒吼震荡四野。烛兕灵魄破葫而出,初时仅丈许,迎风便涨,眨眼化作百丈巨影,牛头龙角,鲸身覆冰,尾椎一摆,雪原被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。“撕!”
姜明镜并指如剑,朝正北一点。烛兕巨影低头俯冲,冰晶角刃喷薄幽蓝寒流,所过之处,连空气都被冻成碎渣。最前排三名噬魂卫反应极快,同时祭出“黑魂盾”,却被寒流一触即碎,连人带盾化成冰雕,又被后续冲力撞成漫天冰屑。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条三十丈宽的缺口。
“走!”
姜明镜袖袍鼓荡,脚底抹油,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窜出。阿九与叶言风一左一右紧随。烛兕灵魄完成冲锋,去势未衰,一头扎进远处雪谷,引发连环雪崩,轰隆声如万鼓齐擂,将追兵视野遮得白茫茫一片。
“追!”
亥一怒喝,音铃狂震,灰波席卷,精准锁定三人遁光。十二名噬魂卫化作十二道黑虹,分三路包抄;两名长老一个祭“火精轮”,一个祭“万魂幡”,元婴威压铺天盖地。
姜明镜跑得最快,却也是最招人恨——他边跑边回头招手:“来呀,快活呀!”
两名噬魂卫被激怒,脱离阵型加速扑来。姜明镜反手掏出腐败宝瓶,瓶口墨绿雾气氤氲,他一脸慈悲:“道友辛苦,疗伤不?”
“刷——”
雾气扑面,两人本能祭出护体罡气,却见绿雾无视防御,顺着毛孔钻入。下一息,他们瞳孔骤缩——
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又重生,骨髓像被万蚁啃噬,疼得魂儿都飘出天灵盖。
“啊——”
惨叫未落,姜明镜已回身一剑,剑光如月,两颗头颅高高飞起,鲜血被冻成红缨,随风飘散。他收剑,啧啧两声:“都说了是疗伤,怎么不信呢?”
左侧,阿九身形瘦小,却像雪狐般滑不留手。他袖中“断剑鼠”已化作一线红影,贴地疾掠。第一名追兵刚踏入它的攻击半径,红影“嗖”地弹起,尾椎骨剑一闪——“噗!”
那人脚踝处多出一道发丝粗细的血线,尚未来得及低头,剑气已顺着经脉逆斩丹田。“砰”一声闷响,金丹碎,人如破麻袋倒地。第二名、第三名……断剑鼠专挑关节、经脉、睛穴下手,至于小兄弟?那不行,万一活下来了还给人家整成一心向道了多不好,剑气留体,放血不止。阿九则趁机往后狂扔符箓:“寒爆符”——雪面炸裂,冰刺如林;“迷烟符”——灰雾蒸腾,五识皆乱;“污秽符”——堪比用了百年的茅厕,追兵被熏得眼泪鼻涕齐流,阵型七零八落。
他边扔边喊:“各位大哥,接好喽!”一张“迟刻符”贴在一名噬魂卫背上,那人动作瞬间慢如蜗牛,被断剑鼠绕颈一圈,头颅搬家,鲜血慢动作喷溅三尺高,画面诡异又滑稽。
右侧,叶言风隐于雪雾,身影时现时没。他手持那根“出厂设置”的透明长针,针名“混元”,却无混元之意,只剩最纯粹的“杀”。第一名追兵踏入射程,叶言风抬手,长针化作一点寒星,穿透三十丈雪雾,自对方后脑入、眉心出,“叮”地钉在远处冰岩,岩面炸开蛛网纹。第二名追兵学乖,祭出“护魂钟”,钟影刚起,长针忽分化十影,真假难辨,钟影挡了九针,第十针自其颈侧一闪而逝——血线喷涌,人倒地抽搐。更远处,一名长老怒极,火精轮化作百丈火墙碾压而来。叶言风深吸一口气,双手合十,长针悬于眉心,陡然化作一缕近乎透明的细丝,穿火墙而过,所过之处,火墙被切割成碎片。长老闪避不及,肩头被丝芒擦中,衣袖炸裂,露出焦黑血痕。他骇然色变——那丝芒上竟附带烛兕寒息,火精亦被冻结!
三路突围,三路血战。雪原被术法犁出纵横沟壑,冰层翻卷,红血与黑烟交织,仿佛一幅惨烈的泼墨。噬魂卫不断倒下,又不断有人从外围补上。亥一眼看伤亡过半,终于亲自出手——“叮铃!!”搜魂音铃狂响,一圈灰暗音波呈扇形横扫。音波所过,虚空像被锉刀刮擦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。
姜明镜正撒腿狂奔,被音波扫中,识海如遭万针攒刺,鼻孔瞬间淌血。他怒骂一声,反手把腐败宝瓶往后一抛:“看法宝!”
宝瓶在空中翻滚,瓶塞崩开,墨绿雾气与音波相撞,竟发出“嗤嗤”腐蚀声。灰波被啃出一个大洞,雾气余势不竭,扑向亥一面门。亥一大袖翻飞,祭出“玄音罩”,却仍被一缕绿雾沾上袖口,衣袖瞬间溃烂,连皮带肉化成黄水。他疼得面孔扭曲,怒吼:“小辈该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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