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之后,风雪依旧肆虐,那道熟悉的血影再次出现,依旧立于万丈深渊之畔,衣袂在狂风中翻飞,似在静静等待。
张小凡握紧噬魂棒,佛光自掌心涌出,却被风雪层层剥蚀,如残灯将熄。陆雪琪靠在他肩头,呼吸微弱,天琊剑横于膝前,剑锋寒光微弱。她脸色苍白,身体微微颤抖,仅凭一丝坚韧的意志维持着清醒。
张小凡舌尖微动,咬破血肉,一滴精血自口中喷出,落于噬魂棒顶端。棒身血纹骤然亮起,残碑封印应血而震,阴气翻腾,竟与体内佛力相冲。他闷哼一声,喉头腥甜,却强行将佛力贯入棒中,压下反噬。那一丝暖流顺经脉流转,渡入陆雪琪体内,她指尖微颤,气息略稳。
“再撑一程。”他低语,声音被风雪撕碎。
陆雪琪未答,只以剑尖轻点冰面,凝剑气为引。一道极细的寒芒破开雪幕,照见前方冰崖轮廓——岩壁之上,隐有纹路蜿蜒,非天然所成,似曾刻下古老符文,今被冰雪掩埋。她抬眼,欲言,却觉神魂一沉,意识如坠寒渊。
张小凡察觉,立即将她护于身后,背靠冰壁。噬魂棒横于胸前,佛光凝成半弧,勉强挡下风雪侵袭。然法力已近枯竭,佛光明灭不定,周身寒气步步紧逼。他怀中残碑忽地发烫,血痕自“北原”二字向上延伸,勾勒出模糊轮廓,却在中途戛然而止,仿佛命轨被风雪斩断。
远处,骨傀黑潮再度涌动,森森白骨在风中聚合,发出刺耳摩擦之声。它们无眼无识,却似能感知生人气息,缓缓逼近。
就在此际,雪幕深处,一人踏步而来。
他行于风雪,足下无痕,身形从容,竟似不受风势所阻。黑袍裹身,兜帽低垂,面容隐于暗影之中。双手空垂,未持兵刃,亦无半分法力波动外泄。然而每进一步,骨傀便后退一尺,黑潮如遇无形之壁,不得寸进。
张小凡瞳孔微缩,噬魂棒横前,佛光凝盾,以残碑之力探其气息——无魔气,无道韵,亦无妖息。唯有一缕极淡之息,如尘埃落定,似曾流转于生死之间,难以追溯。
那人停步三丈之外,缓缓抬手。
掌心浮现出一枚冰晶,通体剔透,内里却有血丝缠绕,纹路蜿蜒如锁链,竟与残碑之上刻痕同源。他指尖轻抚冰晶,低语如风过冰隙:“此路非人所能行。若寻北原命轨,需踏‘无息之道’。”
张小凡未动,佛光护体,目光如刃:“何为无息之道?”
“息断则形隐,心死则身存。”那人声音平静,无喜无怒,“你二人已至极限,佛力将竭,剑气将散。若再前行,不过三里,必为风雪所吞,骨傀所噬。”
陆雪琪猛然睁眼,天琊剑微震,剑锋启出半寸,寒光映照来者轮廓。她声音冷如霜:“你若知此地,为何此前不出?”
陆雪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质问道:“你到底有何目的?为何之前不出手相助,此刻却突然现身?”
“因你未至绝境。”那人垂手,冰晶隐于掌中,“绝境方生信。信若未立,引路无益。”
张小凡沉默片刻,舌尖血再度渗出,以血祭之法稳住噬魂棒反噬。他凝视对方袖口,一抹暗红纹路自黑袍下缘一闪而没,形如蝶翼,边缘微卷,似与旧日某物同款。他未言,只将佛光微收,却仍护住陆雪琪周身。
“你如何证明所言非虚?”
那人未答,只将冰晶轻轻掷出。
冰晶缓缓升至半空,血纹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,与残碑上的纹路产生共鸣,仿佛两者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。
残碑血痕随之跳动,自中断处重新延展,指向北方深处。冰晶缓缓旋转,投下一束微光,映出雪地之下一道极淡的冰径,隐没于风雪之中,似为常人所不能见。
“此为‘无息之道’。”那人道,“踏此径者,气息归藏,形影俱隐。风雪不侵,骨傀不觉。然需信我,方能见路。”
张小凡低头,见陆雪琪指尖发青,唇色灰白,寒毒已侵至心脉。他知若再拖延,她必不支。他缓缓收起噬魂棒,佛光敛入体内,低声道:“我信你一程。”
陆雪琪猛地抬头:“小凡!”
“他若为敌,方才已可杀我二人。”张小凡将她扶起,声音沉稳,“此刻不信,便是等死。”
她咬牙,终未再言,只将天琊剑收回鞘中,任他搀扶。
那人转身,踏雪而行,足下冰晶微光流转,所过之处,风雪自动分开。张小凡扶陆雪琪紧随其后,踏入那道隐秘冰径。甫一进入,风声骤减,寒气如被无形屏障隔绝,四周竟有微弱暖意流转。
骨傀在后方徘徊,黑潮涌动,却始终不敢踏入冰径半步。
行约半炷香,前方冰崖裂开一道窄缝,深不见底。那人引路而入,冰壁内竟有一处岩窟,穹顶高阔,四壁凝冰如镜。窟中无火,却有幽光自地底渗出,映得冰面泛青。中央石台上,残存一盏冰灯,灯芯未燃,形制古朴。
“此地曾为‘守界人’栖所。”那人立于石台前,背对二人,“再往北三百里,冰川之下,有上古神殿。命轨所指,终在此处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