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行血字浮于石台,尚未散尽。张小凡的手悬在半空,指尖距令牌不过寸许,却如隔天堑。他掌心渗出冷汗,合欢铃在他怀中剧烈震颤,仿佛要挣脱束缚,跃入那幽冥黑晶之中。
陆雪琪剑尖一挑,清光如刃,斩向石台表面。
“嗤——”
血字崩裂,化作点点残光,如灰烬飘散。那股自密室深处渗出的牵引之力骤然中断,张小凡浑身一松,仿佛从深水之中浮出,呼吸急促。
他低头,见合欢铃的震颤渐弱,断裂处的血线缓缓缩回,如泪痕干涸。
“不能再看。”她收剑,声音冷如霜刃,“那东西在引你入局。”
他未答,只将铃收入怀中,指尖拂过玄火鉴边缘,紫光微闪,将铃身裹住。那股躁动终于平息。
密室幽光浮动,祭典图上的修罗双目仍半睁,似在窥视。那枚修罗王令静静悬浮,纹路如锁,缠绕核心,仿佛在封印什么,又仿佛在等待开启。
“走。”他说。
陆雪琪点头,转身先行。天琊剑光在前引路,清辉映照通道碎骨,每一步都踏得极稳。
通道尽头,风声骤起。
二人踏出石壁,立于断崖之侧。眼前是万丈冰渊,寒雾翻涌,一道巨大的黑色裂口横亘虚空,如天穹被利刃撕开。裂口边缘符文斑驳,不断崩解,空间如镜面扭曲,时而映出森然鬼影,时而化作虚无。
“这就是入口。”她立于崖边,目光穿透雾气,“它在松动。”
张小凡凝视裂隙深处,一股冰冷暴虐的意志自内涌出,如潮水般拍打神识。那不是幽罗的气息,更古老,更纯粹,仿佛自幽冥最深处苏醒的王者,正缓缓睁眼。
他体内佛魔之力随之震荡,经脉如被寒针穿刺。玄火鉴忽地一烫,他掌心一紧,八荒火龙残息自鉴中流转,压下躁动。
“它醒了。”他说,“不是幽罗。”
“是它。”她低语,“修罗王。”
话音未落,怀中玄火鉴紫光忽盛,合欢铃竟自行挣出半寸,铃舌轻颤,一道淡金色光流自铃身溢出,如丝如缕,直指裂隙中央。
那光不刺目,却与幽冥黑气激烈相抗,所过之处,黑雾退散,空间竟有短暂凝滞。
“它在指路。”张小凡握紧铃身,“不是往里,是……穿过去。”
“你信它?”她侧目。
“不信它,就只能被它吞了。”他冷笑,“它若真要我死,何必引我们到此?”
她未再言,只将天琊剑横于身前,清光凝成屏障,护住二人周身。
裂隙边缘冰岩不断崩塌,寒风如刀,卷着碎冰扑面。
张小凡挥动噬魂棒,黑气如蛇蜿蜒而出,在冰面绘出独特印记,标记前行之路。陆雪琪剑指苍穹,清光如流星划过虚空,凝成一道细线,指引方向。
七十步外,立足点已不足三尺。
“再往前,冰层撑不住。”她道。
“不用往前。”他抬头,“它要我们进去。”
“现在?它还未稳。”
“正因未稳。”他目光沉冷,“它松动时,封印最弱。等它完全开启,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。”
她沉默片刻,剑尖微垂:“碧瑶的气息在里面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她不是她。”她声音极冷,“那是修罗王,不是碧瑶。”
“可她的魂在。”他低声道,“被锁着,被炼着。那令牌上的咒言……是合欢派的,是她母亲的。她为何会成为修罗王?为何她的命,要被刻在敌人的权柄上?”
她未答,只将剑尖钉入冰岩,剑气化链,缠上二人衣带,系于剑柄。
“若你非要进去,我不会松手。”
他看她一眼,嘴角微动,似笑非笑:“你什么时候由着我一个人闯过?”
她未理,只道:“准备好了?”
他点头,将合欢铃彻底收入玄火鉴紫光之中,铃声断绝,金光隐没。
“我不是来救赎谁的。”他低声,“是来结束的。”
风势骤烈,裂隙边缘崩解加速,冰岩如雪片坠入深渊。黑色虚空剧烈波动,仿佛有巨物在内翻身,那股暴虐意志愈发清晰,带着嘲弄与轻蔑,直刺二人神魂。
“张小凡……”低语自风中传来,非男非女,却字字如钉,敲入心窍,“你来了……你终于来了……她等你十年,等你赴死……”
他脚步一顿。
“别听。”陆雪琪剑光暴涨,清辉如幕,将低语隔绝。
“我没听。”他冷笑,“她若真等我,就不会不认我。她若真要我死,就不会让铃为我指路。”
“可你怕。”她盯着他,“你怕进去后,她真的成了敌人。”
他沉默。
片刻后,他抬步,踏向裂隙边缘。
“我怕。”他承认,“可我更怕不来。”
陆雪琪并肩而立,天琊剑光与玄火鉴紫光交映,凝成一道屏障,护住二人。
裂隙深处,那股意志猛然一震,仿佛察觉到闯入者的逼近。黑色虚空剧烈扭曲,符文崩裂,寒风中浮现出无数虚影,皆披红衣,面容模糊,却齐声低语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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