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天峰上空的怨气云被大竹峰方向冲起的一道青光撕开一道裂口,阴风稍滞。
萧逸才单膝跪在主殿前石阶,右手紧握断剑,剑尖插地。他喉头一甜,压下翻涌血气,左手撑住膝盖缓缓起身。肩胛处传来一阵钻心刺痛,低头看去,衣袍已被血浸透,三根细若发丝的黑针只有一根没入皮肉,其余两根钉在身侧青石上,尾端泛着幽绿。
“掌门!”一名弟子踉跄奔来,手中长剑只剩半截,“七星阵……撑不住了!”
话音未落,空中怨声骤起,如万千冤魂齐哭。残存的七名执剑弟子身形一僵,眼神涣散,竟调转剑锋指向彼此。
“是魂煞!”有人嘶喊。
剑光交错,血花飞溅。两名弟子当场倒地,另有三人互相缠斗,招式狠辣全无章法。
萧逸才咬牙拔出断剑,以剑拄地,强行催动体内残余灵力。他口中默念阵诀,断剑轻颤,引动地面七颗星位符文微亮。可不过瞬息,那光芒便如风中残烛,彻底熄灭。
“阵……破了。”他低语。
就在此时,黑雾翻滚,一道灰影自云端俯冲而下。那人形貌枯槁,双耳滴血,十指如钩,正是七煞将中的魂煞。他张口无声,却有音波凝成实质——数道漆黑刃光横扫而出,直取萧逸才面门。
萧逸才挥断剑格挡,铛铛连响,刃光碎裂。但他本就真气逆行,这一击震得五脏移位,喷出一口鲜血。
“青云掌门,今日便是终点。”魂煞冷笑,十指再扬,音刃更疾。
萧逸才踉跄后退,背靠残碑,已无路可退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青虹自通天峰顶劈落!
斩龙剑如惊雷贯日,剑光划出半弧,精准切入魂煞臂骨。咔嚓一声,整条手臂应声而断,坠地时溅起黑血。
林惊羽落地,剑尖点地,青衫染血,额角一道伤口仍在渗血。他站在萧逸才身前,目光冷峻。
“你来得正好。”萧逸才喘息着,抹去嘴角血迹。
林惊羽不答,只将斩龙剑横于胸前,冷冷盯着半空中魂煞。
“又一个送死的。”魂煞悬浮高空,断臂处黑雾缭绕,新肢正在缓慢再生,“你们的剑,斩不断幽冥之力。”
“斩不斩得断,试试便知。”林惊羽手腕一抖,剑锋斜指,“我林惊羽守的山门,不容踏进一步。”
远处轰然巨响,山岩崩裂。力煞迈步而来,每走一步,地面便龟裂数丈。他右臂完好,左臂却空荡荡垂着,断口焦黑,显然刚遭重创。
“是你断我一臂?”他怒视林惊羽,声音如闷雷滚过山谷。
“不止一臂。”林惊羽冷声道,“下一剑,取你头颅。”
力煞仰天咆哮,双拳猛击胸口,周身魔气暴涨。他猛然跃起,巨拳挟风雷之势砸向林惊羽头顶。
林惊羽不退反进,脚下踏出龙首峰步法,身形如电侧移。就在力煞拳势落空刹那,他欺身而上,斩龙剑自下而上斜撩!
嗤——
血光迸现!
力煞左肩至肋下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腥臭血液洒满石阶。他怒吼后退,一脚踹断一根石柱。
“好快的剑!”他捂住伤口,眼中凶光更盛,“但你救不了所有人!”
话音未落,毒煞自黑雾中现身。他身形瘦小,藏于斗篷之下,只露出一双泛黄的眼珠。袖中寒光一闪,三枚毒针再度射出,目标直指萧逸才后心。
林惊羽眼角余光捕捉到暗芒,猛喝:“趴下!”
萧逸才本能矮身,两针擦肩而过,钉入身后石碑。第三针却已逼近,速度奇快!
危急关头,他反手掷出断剑。
铛!
断剑与毒针相撞,双双落地。
林惊羽趁机纵身扑至,一把扶住萧逸才肩膀。“还能走?”
萧逸才点头,强忍肩头剧痛:“尚可。”
“那就走。”林惊羽不再多言,背起掌门便向主殿方向疾退。
身后,魂煞十指狂舞,音刃如雨追击。林惊羽一边疾行,一边回身挥剑,剑气纵横,将袭来刃光尽数斩碎。
力煞怒吼欲追,却被魂煞抬手拦下。
“让他走。”魂煞阴测测道,“毒针已入体,不出三个时辰,他的经脉就会化作腐水。到时候,不用我们动手,他也活不成。”
毒煞收回袖中银针筒,低声笑道:“这一针,可是用九幽尸蟾的心血炼过的。别说凡人,就是元婴修士,也撑不过半日。”
力煞盯着林惊羽背影,恨恨道:“今日断我臂,明日我要他十倍偿还!”
“不急。”魂煞望向通天峰主殿,“他们的援军早已溃散,只剩下这点残兵败将。等毒发,再攻不迟。”
林惊羽背着萧逸才一路疾行,终于抵达主殿前广场。他轻轻放下掌门,转身望向战场。
远处,几名长老率残部从侧峰突围而来,人数不足二十,人人带伤。其中一人手持号角,见林惊羽挥手示意,立刻吹响青云紧急召集令——三短一长,声震四野。
这是集结令,也是死守令。
萧逸才靠坐在断柱旁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伸手探入怀中,取出一枚玉符,指尖微颤地点燃。玉符燃起青焰,映照出他眼底的决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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