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停了,万剑归位。那柄通体漆黑的短剑静静插在石坛中央,仿佛沉睡了千年。张小凡抱着陆雪琪站在沟沿,脚下的焦土还残留着方才光柱冲天时的余温。他没动,也不敢动。刚才那一幕太过诡异——陆雪琪悬浮半空,天琊剑自行出鞘,道玄残影最后消失前的低语仍在耳边回荡。
“唯执剑者不归。”
林惊羽握剑的手紧了又松,目光死死盯着那条由剑骸堆成的阶梯。他的呼吸很轻,像是怕惊醒什么。瑶光立在北侧,王刃垂地,刀尖与地面摩擦出细微声响。她的眼神落在石坛上,却又不像在看那把剑,倒像是在感知某种隐藏的气息。
就在这片死寂中,祭坛边缘的一块符文突然亮起血光。
张小凡猛地抬头。那是一道刻在石台裂缝中的古老纹路,原本黯淡无光,此刻却如活物般蠕动起来,颜色由暗红转为鲜红,像刚流出的血。
“有东西在启动。”他低声说,将陆雪琪往身后护了半寸。
话音未落,第二道、第三道符文接连亮起,速度快得惊人。整座祭坛开始震动,地面裂开细密的口子,一股腥臭的气息从地下渗出,混着湿热的气流扑面而来。
“秦无炎!”林惊羽厉声喝出这个名字,斩龙剑横在胸前,剑身微颤。
一道枯瘦的身影缓缓从祭坛后方走出。那人披着破旧黑袍,脸上布满疤痕,双眼浑浊却透着疯狂。他一步步踏上祭坛中央的高台,双脚踩在那些符文之上,竟没有受到任何反噬。
“百年布局……终于走到这一步。”秦无炎抬起手,掌心朝天,十指扭曲如钩,“你们以为这是青云圣地?不,这是幽冥门的钥匙眼。”
张小凡瞳孔一缩。他记得这个人——当年操控碧瑶魂魄的鬼先生,曾让他生不如死。如今对方出现在这里,显然早有预谋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他声音低沉。
秦无炎不答,只是冷笑。他双手猛然下压,结出一个诡异手印。刹那间,所有符文同时爆发出刺目血光,连成一片巨大的阵图,笼罩整个石坛。
地下传来汩汩之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涌上来。
林惊羽不再犹豫,脚下一点,身形疾射而出。斩龙剑划破空气,直取秦无炎咽喉。这一击快若雷霆,带着青云正统剑意的凛然之威。
可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对方脖颈时,一道血浪从地面喷出,迎面撞向林惊羽。他匆忙变招格挡,却被那血水溅到肩头。皮肉立刻发出“滋”的一声,冒出黑烟,焦痕迅速蔓延。
他闷哼一声,被掀飞数丈,单膝跪地,左手撑住剑柄才稳住身形。肩头伤口不断渗出黄水,显然是被邪力腐蚀。
“正道之力,在此地毫无用处。”秦无炎狞笑,“这里是剑眼,是诛仙剑镇压幽冥的封印点。而我,要让它反过来成为通道!”
他说完,猛地一掌拍入自己胸口。鲜血喷出,洒向祭坛中心。那些符文贪婪地吸收血液,光芒更盛,地面震动加剧。
张小凡感觉到怀中的陆雪琪微微颤抖了一下。她仍昏迷着,但眉头轻轻皱起,似在承受某种无形压力。他低头看她,发现她腰间的天琊剑竟在轻微震颤,仿佛想要出鞘,却又被什么压制着。
“再撑一会儿。”他低声说,右手已握住噬魂棒。
左臂上的魔纹再次浮现,从肘部向上蔓延,皮肤下泛起暗色光泽。他强行催动混沌之力,在身前凝聚出一层黑气屏障,将陆雪琪完全护住。与此同时,他纵身跃起,噬魂棒带着沉重力道砸向祭坛边缘的一道符文连线。
“轰!”
一声巨响,那处符文炸裂,血光瞬间黯淡了一角。祭坛运转出现短暂迟滞。
秦无炎脸色一变,怒吼:“你敢坏我大事!”
他转身看向张小凡,眼中杀意暴涨。“你以为你是谁?一个堕入魔道的弃徒,也配干涉天地大势?”
“我不配。”张小凡落地站稳,喘了口气,“但我不能让你毁掉这一切。”
他看着那柄深埋地底的诛仙剑。它依旧静止,可剑身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,像是有什么力量正在内部挣扎。他知道,一旦祭坛完成仪式,这把剑就不再是守护者,而是开启幽冥门的钥匙。
“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。”张小凡盯着秦无炎,“这股力量不是你能控制的。”
“我不需要控制。”秦无炎狂笑,“我要的就是失控!让凶戾之气反噬青云,让所有自诩正道的人在血海中哀嚎!道玄死了,田不易死了,你们一个个都该死!”
他双掌再合,口中念出一段晦涩咒语。祭坛四周的裂缝骤然扩大,一条暗红色的河流从地底冲出,如同活蛇般蜿蜒爬行,直扑石坛中央的剑眼。
血河所过之处,残剑发出凄厉哀鸣,剑身寸寸断裂,化作粉末。那不是普通的血,而是无数怨魂精魄炼化而成的阴髓之流,专破正法,侵蚀本源。
张小凡咬牙,再度催动混沌之力。黑气在他周身旋转,形成一道弧形护盾,勉强挡住血河蔓延的方向。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经脉传来剧痛,左臂的魔化已经逼近肩膀,力量越来越难以掌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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