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江小川蹲在便利店后门的台阶上刷牙,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滴。他盯着地上一摊昨夜残留的药汤渍,颜色已经从深褐褪成了灰白。
手机震了两下。
王婆发来语音:“小江啊,今天大妈们跳《最炫民族风》,队形按你说的北斗七星排,东边缺个‘天枢’位,你补不补?”
他吐掉泡沫,回了个“看情况”。
刚起身,苏家门口的铁艺门“哐”地被推开,王春花穿着一身玫红运动服走出来,手里还拎着个蓝牙音箱,音量调得能惊飞树上的麻雀。
“小川!”她嗓门洪亮,“今天教我跳舞!就那个《小苹果》,我看你昨晚打电话安排得挺起劲嘛。”
江小川牙刷一歪:“您不是最讨厌这歌,说像菜市场杀鸡吗?”
“人要进步嘛!”她把音箱往水泥地上一墩,拍手,“快点,趁太阳还没毒,咱们练两遍。”
他心里咯噔一下。
昨天夜里才让王婆组织广场舞分散热成像监视,今早丈母娘就主动上门求教学?这巧合比赵铁柱送外卖撞见龙虎帮火并还离谱。
他眯眼打量王春花站姿——左脚微外撇,右肩下沉,走路时总有种往前拱的劲儿。典型的腰椎劳损体态,这毛病没个十年八年压不出来。
“行吧。”他放下牙刷杯,“但动作得慢点,我这老胳膊老腿,跟不上节奏。”
音乐响起,前奏刚蹦出第一声“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”,王春花眼睛就黏在他脚上了。
江小川开始扭胯、摆手,故意把动作拆得零碎,肩膀耸得像在抖落面粉,脚步拖沓,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音响拽着走。
可就在他带着她转第二圈时——
“叮!”
脑中一声脆响。
【检测到您教学姿势不标准,建议用寸劲纠正。】
他脚底一滑,差点真摔了。
这破系统啥时候不好提醒,偏在这节骨眼上让他“纠正”?要是真用寸劲推她一把,怕是能把老太太原地送进小区太极协会当会长。
他咬牙稳住身形,顺势扶住王春花后腰:“妈,您这儿绷太紧,得松一点。”
手指贴上去的瞬间,他悄悄运起一丝内息,沿着肾俞穴往上传导,轻轻一带,把淤堵多年的经络冲开一条缝。
王春花猛地一颤,整个人僵住了。
“怎么了?”江小川装傻。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她声音有点抖,“就是突然觉得……腰里像通了电似的。”
“可能是血液循环好了。”他继续瞎扯,“您看新闻没?科学家说跳舞能激活沉睡神经元。”
音乐还在放,两人却停了下来。
王春花低头活动了下腰身,左右拧了拧,又弯膝下蹲两次,动作流畅得不像话。
她年轻时在纺织厂干了二十年,搬货、站机台,落下一身病,连晨练都不敢深蹲。可现在,膝盖居然不响了,腰也不抽筋了。
她抬头盯着江小川:“你刚才……碰我哪儿了?”
“就扶了一下。”他往后退半步,“您别紧张,我又不是针灸大夫。”
“可我三十年没这么轻松过了。”她逼近一步,“你老实说,你是不是练家子?”
江小川咧嘴一笑:“练什么?练怎么把关东煮卖得更快吗?”
“别打岔。”她眼神锐利起来,“你走路总画圈,昨晚我透过窗帘看见的。还有你接飞刀那视频,全小区都在传,动作跟录像里那个‘影手’一模一样。”
江小川心头一紧。
看来张振国那盘录像带的事,已经漏风了。
他挠头:“妈,那是剪辑的。现在AI换脸多厉害,我能打得过外卖电动车就不错了。”
王春花冷哼一声,忽然抬手抓住他手腕,用力一拧。
这是老辈人试力道的手法,叫“掐桥”。普通人被这么一扣,立马手臂发麻,可江小川只是腕子微微一旋,她就抓不住了。
“你反应太快。”她松手,语气变了,“快得不像普通人。”
“我妈教过我防身术。”他胡诌,“她说男人在外头不能吃亏。”
“你妈早年是体校老师?”王春花眯眼。
“卖豆腐的。”他面不改色,“刀工特别好,切卤水豆腐都不带抖的。”
王春花没再追问,而是慢慢活动了下肩膀,忽然问:“你到底想藏到什么时候?”
江小川一愣。
“我不是要揭你底。”她声音低了些,“我是想知道,你娶雨柔,是不是另有目的?三年前她爸瘫痪那天,你正好从北境回来,时间太巧了。”
江小川神色微动。
这件事,连苏雨柔都不知道细节。
“我没目的。”他说,“就是个倒霉蛋,捡了个老婆,还得伺候丈母娘跳广场舞。”
王春花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,忽然转身拎起音箱:“行,今天先到这儿。”
她走到门口,又停下:“明天早上六点,我还来。”
“还跳?”
“不跳了。”她说,“我改练太极。”
江小川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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