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宜年院士“无稽之谈”的定论,如同无形的枷锁,沉重地压在“燧人氏”基地的上空。官方层面的实验准备被无限期“暂缓”,资源和关注度明显向周立坤教授主导的、更为“稳妥”的本底测量项目倾斜。一种压抑的、近乎停滞的氛围笼罩着原本应充满活力的研究空间。许多研究人员在走廊上遇见陈醒和苏青竹,目光都变得闪烁,匆匆点头便快步离开,仿佛他们身上携带着某种会传染的“学术污点”。
陈醒将自己关在理论物理区的工作室里,拉下了所有的虚拟景观屏,只留下数据模型和公式推导界面散发出的冷光。他没有像一些人预期的那样消沉或愤怒,而是进入了一种近乎封闭的、极度专注的状态。外界的否定和压力,仿佛被他转化为了一种反向的驱动力,一种必须用更坚实的理论、更颠覆性的构想来自证清白的执拗。
他反复审视着已有的所有数据:七个(加上殷墟激发为八个)原始“幽灵信号”的精确能谱和时间形态;那个被反复验证的、与信号强关联的极低频“前兆”;殷墟“共鸣”实验激发的、强度倍增且方向性初显的信号;以及,苏青竹破译的、龙纹仪上那些指示能量流转路径的微观符号指令集。
他意识到,自己之前的“灵子场扰动模型”,虽然引入了新的参数和概念,但其数学内核,依然未能完全摆脱标准粒子物理的思维定势——他潜意识里还是在尝试将“灵子”描述为某种“粒子”或“准粒子”,其行为遵循某种推广的场方程。
但龙纹仪的存在,以及“万法之源”甲骨中那些将“帝令”与具体祭祀仪式、天象、甚至地理方位关联起来的记载,不断冲击着他的这个预设。如果“灵子”真的是一种全新的基本相互作用,为什么它的显现,会如此紧密地与一个特定的人工器物、甚至可能与某些宏观环境条件绑定?
深夜,工作室里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低鸣。陈醒疲惫地靠在椅背上,无意识地拨动着胸口那枚旧徽章。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显示的龙纹仪三维结构图上,那些被苏青竹标注了“源点”、“流转”、“汇聚”、“屏蔽”等符号的节点,如同星辰般点缀在复杂的几何纹路中。
忽然间,一个前所未有的、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劈入了他的脑海!
如果……如果“灵子”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“粒子”或“场”呢?
如果它更像是一种……“状态”,或者说,是物质与能量在某种更深层结构上被“编码”或“组织”后,所呈现出的“共振现象”?
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震,猛地坐直了身体。他迅速抓起电子笔,在虚拟白板上飞快地划写起来。
他假设,宇宙中存在一个更基础的、目前未被认知的底层能量架构(Primordial Energy Substrate)。这个架构本身是均匀、寂静的,如同未录入信息的空白磁带。而物质、能量、乃至时空本身,都是这个底层架构上特定的、稳定的“振动模式”或“信息结构”。
那么,“灵子”,或许并非某种独立的“实体”,而是当这个底层架构的某些局部区域,被特定的“能量图谱(Energy Pattern)”所“调制”或“刻写”时,所激发出的、一种相对短暂的、可被特定方式探测到的“共振涟漪”!
龙纹仪,根本不是什么“谐振器”或“发射器”,而是一个极其精巧的、“能量图谱”的“刻写工具”!它内部复杂的几何结构和玉质构件,以及按照特定指令集输入的能量,共同作用,能够在那个底层能量架构上,临时“绘制”出一个特定的、复杂的“能量图谱”!这个图谱一旦形成,就会自发地与架构本身相互作用,激发出那种被称为“灵子信号”的共振涟漪!
而“万法之源”甲骨中记载的祭祀仪式、天象方位,甚至那些殉葬的生物……它们可能并非迷信,而是在那个时代条件下,先民们摸索出的、能够辅助稳定“能量图谱”,或者提供特定“环境参数”以增强图谱与底层架构耦合效率的方法!不同的仪式组合,可能对应着绘制不同“图谱”的“配方”!
这个“能量图谱假说”,瞬间统一了许多之前难以解释的现象:
为什么信号如此微弱且难以捕捉?因为这是在基础架构层面极其局部的、短暂的扰动。
为什么龙纹仪能稳定产生信号?因为它能精确“刻写”出特定的图谱。
为什么信号具有独特的平滑缓变形态?因为这反映了图谱被“绘制”和“抹除”的动态过程。
为什么“前兆”信号存在于极低频段?那可能是图谱开始“刻写”时,对架构产生的初始、低能级的“准备性”扰动!
甚至,为什么商代人能将观测记录与具体仪式绑定?因为他们经验性地发现了“图谱”与“绘制条件”之间的关联!
陈醒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。他立刻开始尝试为这个假说构建数学框架。这不再是修改场方程,而是需要引入全新的数学工具,可能涉及拓扑学、信息论、甚至是他不太熟悉的范畴论。他将龙纹仪的结构和苏青竹的指令集,直接视为这个“图谱”的生成函数的参数,将“灵子信号”视为该函数在底层架构上作用后的输出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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