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观星崖顶的过程,比来时更加沉默和沉重。
星力潮汐的余韵尚在,纯净的星辉照亮了下山的冰晶小径,却无法驱散笼罩在三人心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。
李慕白搀扶着张玄德,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而坚定,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跳脱,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悲痛淬炼过的、近乎麻木的坚毅。
慕容雪在前引路,月白长袍在星辉下泛着冷光,背影依旧挺拔孤峭,却仿佛也沾染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寂寥。
重新踏上对岸平台时,战斗的痕迹触目惊心。
凝固的血迹,破碎的冰晶,散落的兵刃,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。
那两具被白布包裹的冰魄卫遗体,静静地躺在角落,更添几分凄凉。
寒锋和另外两名受伤的冰魄卫迎了上来,他们看到只有慕容雪、李慕白和张玄德三人归来,而李玉儿不见踪影时,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与悲痛的神色。
但他们没有多问,只是默默地行礼,眼神中充满了对逝者的哀悼和对生者的担忧。
“清理战场,带上阵亡弟兄的遗体,立刻下山。”慕容雪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依旧冷冽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没有多余的言语,众人迅速行动起来。
冰魄卫们忍着伤痛,小心地抬起同伴的遗体。
慕容雪走到平台边缘,再次凝望了一眼对岸那星光璀璨的观星崖峰顶,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随即转身,率先踏上了返回鹰愁崖古道的路途。
下山的路,比上山时更加艰难。
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疲惫和伤势,更是因为心头的重负。
穿过那条罡风凛冽、幻象丛生的天风古道时,李慕白几乎是以一种自虐般的姿态,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道元,护着张玄德前行,仿佛只有身体上的极度劳累,才能暂时麻痹内心的剧痛。
张玄德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和呼吸的粗重,却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能默默地配合着,努力不成为更大的负担。
慕容雪依旧在前开路,他的冰剑每一次挥出,都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,将扑来的幻象和风刃斩得粉碎。
但他的速度,明显比来时慢了一些,显然维持领域和激战后的消耗,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。
当众人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古道,重新回到鹰愁崖那荒凉的山腹平台时,天色已经微明。
黎明的曙光透过山间的薄雾,洒在众人疲惫而悲伤的脸上,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。
平台之上,空无一人,只有昨夜激战留下的狼藉和淡淡的血腥气。
赵乾和黑煞教徒的尸体早已不见,想必是被同伙或山中的野兽处理掉了。
“在此稍作休整。”慕容雪下令道。他需要时间恢复,其他人更是到了极限。
众人各自找地方坐下,默默处理伤口,吞咽干粮。
没有人说话,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李慕白独自一人走到平台边缘,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,背影萧索。
寒锋则带着幸存的冰魄卫,在一旁低声诵念着往生咒文,超度阵亡的同伴。
张玄德靠坐在一块岩石旁,感受着体内那枚青铜片传来的、与整个观星崖隐隐共鸣的温热感,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枚带给他无数麻烦和机遇的古老器物,如今似乎真正与他融为一体,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。
李玉儿的 消 散,像一根刺,深深扎在他的心头。
他闭上眼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传承考验时,在那“众生之念”的幻境中,李玉儿冷静分析、并肩作战的身影,以及最后那决绝的、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眼神……
“不必过于自责。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打断了张玄德的思绪。
他睁开眼,看到慕容雪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。
慕容雪没有看他,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的云海,声音平淡无波:“玉儿姑娘的选择,是她道心所向。念力化灵,本就介于虚实之间,其存在意义,在于守护与指引。她完成了她的使命,求仁得仁,魂归天地,未必不是一种解脱。”
他的话语依旧没有什么感情色彩,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,让张玄德心中的刺痛稍稍缓解了一些。
是啊,李玉儿那样通透聪慧的女子,她的选择,定然是她认为最值得的。
只是,这份“值得”,对活着的人而言,太过沉重。
“节点虽已净化,但危机并未解除。”慕容雪话锋一转,语气重新变得凝重,“国师一脉损失惨重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他们觊觎节点之力已久,此次失败,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。而且……星力潮汐动静太大,恐怕已经引起了其他隐秘势力的注意。”
他看向张玄德,冰蓝色的眸子锐利如刀:“你身怀星晷残片,又得了部分传承,已是众矢之的。今后的路,只会更加凶险。”
张玄德深吸一口气,迎上慕容雪的目光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经历了这么多,他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、惊慌失措的穿越者了。恐惧依旧存在,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。他摸了摸怀中的青铜片,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“传承之重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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