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份邀请,更像是一封战书,冰冷的字符烙印在齐书沅的视网膜上,激起一阵无声的战栗。
风从星环竞技场的外围高台呼啸而过,卷起她月白色的衣角,布料猎猎作响,带着金属边缘摩擦皮肤的微刺感。
寒意顺着脊背爬升,她却纹丝未动,如同一尊凝立于风暴之巅的雕像。
深邃的目光穿透稀薄的云层,俯瞰着下方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的恢弘场馆——七层环形看台层层叠叠,宛如神话中旋转的星轮,每一道弧线都泛着冷银色的反光,像是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的审判之环。
中央的擂台完全悬浮于无形力场之上,幽蓝色的反重力光晕如呼吸般明灭,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低频嗡鸣,震得耳膜发麻,仿佛整座竞技场的心跳正与某种古老律令同步。
“地基扫描数据回传完毕。”腕间的光脑中,小舟冷静的电子音响起,“受限于裁判席屏蔽场,深层探测仅维持2.7秒窗口。在地下三百米处检测到异常高密度魔力回路,其结构与‘星核共鸣塔’理论模型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点三。姐,他们的野心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。”
齐书沅不动声色,指尖却下意识地轻抚眉心那枚几乎看不见的道印——那里传来一丝温热,像是沉睡的火焰即将苏醒。
随着她心念微动,律眼悄然开启。
整个世界在她视野中褪去了物理形态,转而化为无数纵横交错的魔力经络:空气中有淡金色的能量流如溪水般蜿蜒,建筑骨架则由流动的符文脉络构成,每一根支柱都在低声共振。
她的视线精准锁定第七根巨型支柱下方——一个扭曲、晦暗的节点如毒瘤般附着在主能量脉络上,散发着压抑与禁锢的气息,触目所及之处,连光线都被吞噬了几分。
“他们不是要选拔英才。”影瞳的声音在她精神海中低语,那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凿出的冰层裂响,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,“那是我在旧历年末觉醒时,从破碎的记忆深渊里浮现的那个存在,自称‘影瞳’,如同烙印在灵魂背面的另一双眼睛。他们是要用这场盛大的比赛作为祭坛,用成千上万观众的狂热情绪点燃引信,把所有参赛的‘异端’一次性炼化,变成沉默的符桩,永远巩固他们的‘正统’。”
就在齐书沅凝望星环竞技场的同时,B区第七支柱的维修夹层内,博克正蜷缩在灼热的能量导管之间。
金属管道表面蒸腾着橘红色的余温,隔着手套仍能感受到灼痛。
他灵巧地避开一道仍在运行的高压导流槽,将最后一座巴掌大小的符塔基座小心翼翼地嵌入预先计算好的凹槽。
金属与管道壁摩擦发出细微的“滋啦”声,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,像是黑暗本身在低语。
他满头大汗,咸涩的汗珠滑落眼角,带来一阵刺痒。
他一边用袖子擦拭,一边低声咕哝:“该死,这颗螺丝好像有点松,得再拧紧一点才行。”指尖刚触到工具包,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黑暗!
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,将他紧张的脸映得忽明忽暗,光影交错间,额角的汗珠像血滴般晃动。
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由远及近,巡逻队的磁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,发出沉闷而规律的“咔哒”声,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,震得胸腔发颤。
退路已被封锁!
千钧一发之际,头顶的通风口挡板被无声地推开,一道纤细的身影如猫般悄无声息地滑落——是阿尔特。
她甚至没有看博克一眼,落地瞬间便抬起手,指尖寒气凝聚,一道晶莹剔透的冰棱精准射出,“噗”的一声轻响,封死了墙角那个正在转动的监控探头,镜头表面瞬间结出蛛网般的霜纹。
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,带着冰雪初凝的清新气味。
“下次别选最亮的灯下面换零件。”她声音冷得像冬夜的铁刃,不带一丝波澜。
博克来不及回话,两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复杂的管道阴影中,只留下金属回音在通道里久久震荡。
而在他们身后,那枚刚刚安装完毕的符塔基座在黑暗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,随即启动,与分布在竞技场其他八个角落的同伴,形成了一张微弱却坚韧的共鸣之网。
当夜色彻底吞噬了城市的轮廓,齐书沅仍伫立于高台之上。
风卷起她的衣角,也带来了远处微弱的能量波动反馈。
“小舟。”她轻声问,“他们安全撤离了吗?”
“信号已消失在管网盲区。”电子音平静回应,“符塔启动,九点共鸣网络初步成型——但我们失去了对C区的实时监控。”
她闭上眼。这场棋局,才刚刚落下第一子。
次日清晨,阳光为宏伟的竞技场镀上了一层金边,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目的光斑,落在自由学塾代表队的眼中,像是命运投下的第一道考验。
队伍里,那五名曾受齐书沅庇护的平民少年少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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