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微弱的颤动顺着腕骨传来,带着一丝不属于昏迷之人的冰冷力道,猛然攥住了齐书沅的手腕。
这触感如金属丝缠绕神经,刺入骨髓,仿佛有某种沉睡的数据流在塔莉亚体内被唤醒——她的指尖泛着不自然的青白,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幽蓝的脉络,如同远古符文在血肉中苏醒。
她悚然一惊,低头看去,正对上塔莉亚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。
那双眼眸浑浊不堪,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清明,眼白处爬满细密的裂纹状血管,像是灵魂挣脱了肉体的枷锁,从一个遥远的时空倒映而来。瞳孔深处,一点金光忽明忽暗,宛如熄灭前的最后一缕余烬。
“我梦见你……”塔莉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锈,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,却异常清晰地刺入齐书沅的耳膜,“不止一次站在这里。每一次,都有一块碑碎了。”
话音落下时,空气中竟泛起细微的震颤,像钟声残响在寂静中回荡,连舱壁上的冷凝水珠也为之轻颤。
齐书沅的心脏骤然收紧。她没有打断,只是屏息倾听,掌心已被冷汗浸湿,手腕上传来的压力却越来越重,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,留下几道渗血的月牙痕。
“一座……浮在天上的城市……沉进了地核。”塔莉亚的眼神开始涣散,声音却愈发清晰,仿佛不是来自喉咙,而是从颅骨内部共振而出。她呼吸急促,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内低沉的杂音,像风穿过废弃管道。
“很多人……七十二个……他们的血,变成了墨,在地上画出环形的法阵……”
她说这话时,齐书沅的终端突然微微发烫,视网膜边缘闪过一道极淡的波纹——那是道律真瞳自主激活的征兆,仿佛某种共鸣正在发生。
“最后一个人……是你……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……她把自己的神魂……像钉子一样……钉进了法阵的核心,变成了……最后一道锁链。”
塔莉亚的指尖猛地痉挛,一股冰凉的数据洪流顺着接触点涌入齐书沅的神经接口,短暂激活了她植入体中的加密协议——那是三年前破解“归元协议”时留下的私钥变体。原来,这条通道早已预设。
“她们不是死了……”塔莉亚的瞳孔猛地放大,眼球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这句话,“是变成了……封印本身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那股攥紧的力道骤然消失。
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旁,双眼紧闭,再度陷入比之前更深沉的昏迷。生命监测仪发出一声短促的平直蜂鸣,随即又被紧急系统强行拉回微弱波动。
然而,就在她意识断线的刹那,齐书沅的个人终端传来一阵急促的蜂鸣,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的回响。
一段经过高度加密的脑波信号,如同幽灵般从塔莉亚的生物芯片中溢出,触发了自毁式传输协议,绕过了观测站的所有监控节点,精准地投射在齐书沅的视网膜上——那是一个星图坐标,指向边陲废墟星域一个早已被废弃的星网中继站。
没有丝毫犹豫,齐书沅立刻返回了“小舟号”。
飞船如同一片沉默的叶子,悄无声息地滑入边陲废墟的陨石带,精准地停靠在那个锈迹斑斑、早已被宇宙尘埃覆盖的中继站旁。金属外壳在恒星余晖下泛着暗红光泽,触手可及的距离里,飘浮的尘埃颗粒撞击船体,发出沙沙轻响,如同低语。
破解工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,中继站的物理防御早已腐朽,但其内部的防火墙却像是千年的怨灵,层层叠叠,充满了古老而恶毒的逻辑陷阱。
齐书沅的指尖在光幕上化作残影,道律真瞳的力量被她催动到了极致。那些扭曲的数据流在她眼中不再是代码,而是具象化的荆棘丛林,每一步前行都伴随着灼热的痛感与听觉幻象——她听见无数人在哭喊,听见大地崩裂,听见星辰坠落。
数小时后,随着最后一道防火墙如冰雪般消融,一段被尘封了千年的影像终于被调取出来。
画面起初是剧烈的抖动和刺耳的能量轰鸣,频率低得让人心脏发闷,仿佛整艘飞船都在共振。
一座宏伟到无法想象的浮空城,正无可挽回地向着星球炽热的地核坠落。熔岩喷涌的光影映在舷窗上,将齐书沅的脸染成赤红。她甚至能“闻”到数据流中模拟出的气息——焦土、铁锈与灵魂燃烧后的苦味。
紧接着,镜头切换,七十二位身着各异服饰、分属不同种族的强者肃立于地核空腔的边缘,他们以自己的鲜血为引,在虚空中刻画出繁复至极的环形法阵。每一笔落下,空气中便响起一声类似钟磬的震鸣,穿透屏幕直击脑海。
影像资料中,一个冷静的旁白音响起:“归元庭历七千三百二十一年,联合七大星域首席法师,于主星地核构建‘七十二镇狱大阵’,以七十二位登神者之神魂为枢,永世镇压域外意识体——‘蚀心之喉’。”
画面最后,法阵即将闭合,一位领导者模样的女子缓缓转过身,直面记录这一切的镜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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