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卫口从垒讲台，到修停车场，两项工程终于告一段落，李华业和杨鸣卿又开始回到检粪组劳动，同时检查和处理修路组的事。
检粪组说起来不好听，但除了和脏，臭打交道，工作量比修路和垒讲台，倒是轻松不少，而且行动自由度非常大，晚上你只需要交一背篓粪上去，这一天你逛到哪里都可以。
但是在城区检粪组的人来的不多，毕竟一个个怎么说还是机关职员，现在一个个穿着带白布标识的衣服，背着背篓，拿着粪夹子天天出来检粪，还是有点拉不下那个面子，所以大家都爱往郊区走，远一点，认识人少一点的地方去检粪，不过这又和农村正规的检粪大军冲突，所以这个劳改一组没什么其他问题，最大的问题就是粪量越来越少！
今天李华业一边捡粪一边看看周围有没一组的人，一路上都很干净，说明前面应该有一个同道中人，便快步前行追了上去，没多远果然看到一个身影，初步判断是一个女性，因为这个组很臭，不过男人大都不戴什么防护措施，但是几乎所有女性都戴了口罩，前面就是一个戴口罩检粪的女人！
他疾走几步，戴着口罩有点认不清楚，不过他印象是支行的人，便叫了一声：“嗨，你准备往哪里去？”
那人听到招呼声，回头一看，连忙说道：“是李队长啊，吓我一跳！我就是这么往前走，没有固定目标！”听声音感觉是肖淑芬，便问道：“你是支行的肖会计吧，今天捡了多少？”
“对的，我是肖淑芬，现在不比刚开始那阵，那一阵半天就能捡一框，现在一天都捡不到一框，这附近看来都捡干净了！”
李华业突然神秘的说道：“没有捡干净，马上就有了！”说完往那边一指，肖淑芬顺着望过去，刚好看到一个人在草丛里蹲下，肖淑芬赶快转过头有点气恼，说道：“哎呀你眼睛怪尖的哟，这么厉害还不快去守着！”
李华业说道：“都干到这份上了，守着就守着，这有什么关系！就要趁这热乎劲，晚一步说不定就被别人抢走了”
“好了啊！”肖淑芬捂住耳朵不想和他再讲下去了。
几天后，李华业大致摸清楚了检粪组的情况，来和杨鸣卿商量：“老杨，你发现没有，最近检粪那一组越来越难做了，我们好多人一天也捡不到几坨，我这两天很勤快了，每天也捡不到半篓，我觉得要向指挥部反应一下，要吗都去修路，要吗下到农村去，哪里可能粪多一点！”
“确实如此，好多人反应这情况了，这样吧，今天我们也别去检粪了，想找指挥部把这事说说，看看领导们这么安排！”杨鸣卿和李华业达成共识，便一起来到指挥部。
“两位队长来啦！请坐请坐！”办公室只有刘管理一人，好像在收拾东西，另一个管理李金强不在，不过刘管理今天这么客气，他们两个还不大适应。
李华业顿了一顿，清清嗓子，赶快说道：“还是离不开你们领导管理有方，还有群众的支持”，李季业赶快说道。
“刘管理，今天我们来主要反映检粪积肥的事，附近的粪几乎都被我们拣完了，如果还要继续，只能找一个农村下去拣粪了。”杨鸣卿说明了情况。
谁知刘管理听到这话，几乎完全不在意，想都没想，就轻描淡写的说道：“还拣什么粪哟，你们都回去吧！”
“什么，回去？”李华业和杨鸣卿几乎同时叫了出来，李华业看看杨鸣卿，转向刘管理问道：“刘管理，你说回去是什么意思，不拣粪了吗？那回去是去修路组那边吗？”
刘管理看看他们，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，头也不抬的说道：“我的意思是你们回你们单位去，该干嘛干嘛，指挥部也已经撤销了，我也要回单位去了，这不。。。”他指指李金强的办公桌，说道：“李管理昨天都已经回运输队上班去了！”他又指指李华业：“你好像也是运输队的吧，你也回去上班吧！”
石化！李华业和杨鸣卿当场石化，一时怔在哪里说不出话来，现在他俩的感觉，就好象一支部队千辛万苦，死伤无数好不容易的攻下一个山头，然后指挥官突然来告诉你，攻错目标了，撤退！
“那么我就是回银行么？”杨鸣卿还有点不相信的问道。
“对！”刘管理头也不抬的说道。
“二组那边。。。”李华业回过神来再问道。
“散了，懂吗！散了，解散了，都回去原单位上班，以后你们的事由单位安排，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！”刘管理突然来了情绪，看来他是不想散，毕竟他管这么百十号人，有相当大的权力，他回去也就是重新做回单位一个普通职工！
杨鸣卿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，他最在意的表现，谁来给他写？难道说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劳动和政治表现，竟是一张白纸！拼命做事，劳动，到头来对他们梦寐以求的摘帽，竟然毫无意义！
“刘管理，那我们这个劳动改造队的总体评价，还有个人评价与表现，相关部门应该给我们一个正式的鉴定意见吧？还有我记得当时组织这个队伍时，说过根据个人表现会给机会摘帽，这些。。。这些问题能解决吗？”杨鸣卿问这些话时，心里早都已经绝望！
“你们表现很好啊，谁来问我都会这么说，对吧！再说指挥部都不存在了，怎么给你们出报告？后面你们还是由派出所统一管理，想要报告，就让派出所给你们出吧！”
无赖，这简直就是在耍无赖！杨鸣卿和李华业两人的眼睛里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怒火，如果不是被长期压抑，让他们多少养成了一点逆来顺受的脾气，两人都会上去揍人了！
良久，沉默，再良久，二人对视一眼，知道再待在这里，说什么都已毫无意义，甚至再谈下去说不定还会发生更糟糕的后果，二人只好忍住内心的万丈波涛，拖着沉重的步伐，离开这个他们曾经奉之为自己精神圣坛的指挥部！
回到宿舍，杨鸣卿身体好似被掏空了一样，浑身无力，倒在床上，突然一阵剧痛从后腰传来，坐骨神经痛再次发作，为了不耽误队长的工作，他一直在咬牙坚持，这次他终于坚持不下去了，挣扎着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，医生很痛心的说：
“你怎么不早点来，本来保守治疗，吃药，扎针可以解决，现在只能手术了，你办住院手续吧，一周后手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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