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寡妇那边的危机虽暂时按下,但苏挽月深知,内部的脆弱性只能缓解,无法根除。周文博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,随时可能再次落下。而外部的困局,仅仅依靠萧煜那一点默许的松动,远不足以打开局面,反而可能因这点松动,引来周家更凶猛的反扑和二皇子更深沉的探究。
被动防守,终非长久之计。必须主动破局,将眼前的危机转化为机遇。
深夜的汀兰水榭,烛火摇曳。苏挽月铺开一张素笺,上面并非诗词歌赋,而是一系列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推演与算计。原料供应不稳,生产规模受限,销售渠道被封,强敌环伺……这些劣势,在常人眼中是绝境,但在她眼中,却可以成为塑造“稀缺”与“珍贵”的天然壁垒。
既然无法在数量和渠道上与周家正面抗衡,那就彻底放弃大众路线,将“霓裳”推向一个他们无法触及的高度。
一个大胆而颠覆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清晰成型。
次日,她将小芸唤至跟前。
“小芸,我们之前那十二盒新装‘霓裳’,还在吗?”
“在的,小姐,都仔细收着呢,一盒不少。”小芸连忙答道,心中却疑惑,如今渠道被封,这些宝贝囤在手里,岂不是变成死物?
“好。”苏挽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“从今天起,‘霓裳’不再是一件可以轻易买卖的商品。你记住以下几点,然后,通过顾清风,还有……若有机会,也透过萧世子那边可能再次出现的联系,将消息放出去。”
小芸屏息凝神,仔细聆听。
“第一,对外宣称:‘霓裳’所用核心原料,乃海外孤岛百年珍珠、雪域绝巅晨曦花露,采集极难,产量稀世,故无法大规模制作。”
“第二,因此,‘霓裳’将不再于任何胭脂铺售卖,今后只接受‘预定’,且每月限量发售,数额不定,先到先得。”
“第三,预定者需登记在册,形成‘霓裳录’。位列‘霓裳录’者,方有资格获知每次发售时间并参与抢订。”
“第四,价格……上调至二十两一盒。”
小芸听完,整个人都呆住了,嘴巴微张,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原料稀缺?无法量产?限量预定?霓裳录?二十两?!
这……这简直是疯了!原本十五两的价格就已经让她觉得是天方夜谭,如今在几乎卖不出去的情况下,小姐不但不降价,反而还要提价,还要搞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规矩?
“小姐!这……这能行吗?本来就没多少人买得起,现在又涨价又限量的,岂不是更没人要了?”小芸急得直跺脚,觉得小姐是不是被压力逼得有些失常了。
苏挽月却异常冷静,反问道:“我问你,若是一件东西,人人唾手可得,即便它再好,你会觉得它无比珍贵吗?”
小芸愣了一下,摇摇头。
“若是一件东西,不仅价格高昂,而且你有钱也未必能买到,需要资格,需要等待,甚至需要运气呢?”
小芸似乎有点明白了:“那……那自然会觉得它稀罕,金贵……”
“这就是了。”苏挽月唇角勾起一抹洞察人心的笑意,“周文博不是污蔑我们是三无产品,低劣私货吗?那我们就直接跳到最高处,告诉他,也告诉所有人,‘霓裳’从来就不是给普通人用的。它的稀缺,它的昂贵,它的难以获得,本身就是它价值的一部分,甚至是最大的价值!”
“我们要卖的,不仅仅是面脂,更是一种身份,一种特权,一种凌驾于寻常之上的优越感。”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,“那些高门贵女,她们缺的不是二十两银子,缺的是与众不同,是旁人没有而我独有的那份优越。我们,就给她们这份优越。”
小芸听着小姐的话,眼中的困惑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明悟所取代。她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所有关窍,但却本能地感觉到,小姐这番操作,似乎……极有道理!简直是将周家所有的打压,都反过来当成了垫脚石!
“我……我好像明白了!”小芸的眼睛亮了起来,“可是,顾公子和萧世子那边……会帮我们传这些话吗?”
“顾清风那边,他只需在他的文人圈子里,向他那些同样清高、追求风雅的朋友们‘无意’中透露即可。那些文人墨客,最吃‘稀缺’、‘风雅’这一套,由他们之口传入内帷,效果比我们自夸好上千百倍。”苏挽月早已算计周全,“至于萧世子……他若是对‘霓裳’真有兴趣,自然会乐见其成。我们越是神秘高端,对他而言,这笔‘投资’才越有价值。”
“奴婢明白了!奴婢这就去办!”小芸瞬间充满了干劲,她仿佛已经看到周文博听到这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模样。
消息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通过两条截然不同的渠道,悄然荡开涟漪。
顾清风那边,他虽觉此举冒险,但对苏挽月的眼光和胆识已有了几分信服。他依言在几次文人雅集上,在与几位相熟且家世不错的同窗闲聊时,看似无意地感叹:“可惜啊可惜,那般神妙的‘霓裳’,听闻因原料乃世所罕有的天材地宝,如今已无法量产,日后怕是只能限量预定,价格亦水涨船高,且非有缘者不得其门而入矣……吾等寒士,怕是再也无缘得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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