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煜离京的号角声,带着悲壮与决绝,消散在京城潮湿的空气中。送行的百姓尚未完全散去,一种无形的紧绷感已如同瘟疫般在权贵与官衙之间蔓延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,真正的风暴,即将在夜幕降临时来临。
苏挽月回到苏府,面上不露分毫,心中却已绷紧至极限。她迅速召来顾清风与石砚,将贵妃关于“幻香”的警示及自己的部署一一交代。
“清风,你持我手令,调动我们能绝对信任的所有护院、以及‘霓裳’中身手好的伙计,秘密集结于府中后园,随时听候调遣,但未得我信号,绝不可妄动。”
“石砚,你眼力好,脚程快,带上玄甲卫地字叁柒给你配的响箭和烟丸,潜伏在皇宫西华门附近最高的那处钟楼。一旦看见宫内有红色信号火箭升起,或发现大队不明人马强攻宫门,立刻发射响箭,并向天空连续释放三枚黄色烟丸!那是我们与赵康将军约定的,请求京畿卫即刻封锁宫城外围、镇压叛乱的信号!”
“小姐,那您呢?”石砚急切地问,眼中满是担忧。
“我需入宫。”苏挽月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容妃的‘幻香’不知会用在何处,我必须亲临其境,才能随机应变。况且,皇后娘娘待我不薄,我不能坐视她陷入险境。” 更深层的原因她未明说,唯有在宫内,她才能最有效地协调玄甲卫的暗中行动,并确保在关键时刻,能给与萧煜在朝堂上最大的支持。
顾清风与石砚深知劝阻无用,只得郑重领命。
黄昏时分,苏挽月以向皇后请安为由,再次入宫。这一次,她明显感觉到宫内的气氛不同往常。巡逻的禁军队伍似乎比平日多了些,步伐也更为急促,宫人们低头疾走,眼神闪烁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。她腕间戴着那串沉香木念珠,袖中除了半枚玄甲令,还暗藏了几颗由顾清风寻来的、能提神醒脑的秘制清心丸。
她径直来到皇后宫中。皇后显然也收到了风声,虽强作镇定,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。
“挽月,你不该来的。”皇后握着她的手,指尖冰凉,“今日宫中恐不太平。”
“正因不太平,臣女才更应陪伴娘娘左右。”苏挽月反握住皇后的手,语气坚定,“陛下洪福齐天,禁军将士忠勇,定能化险为夷。”
就在此时,殿外隐约传来一阵骚动,似乎还夹杂着兵刃碰撞的声响!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,面无人色:“娘娘!不好了!宸王……宸王带着人强攻玄武门!口口声声说要‘清君侧’,诛……诛杀迷惑圣听的妖妃!”
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!
几乎是同时,苏挽月鼻尖敏锐地嗅到一股极其淡雅、若有若无的异香,正从殿外随风渗入!这香气初闻令人心神一松,仿佛能忘却所有烦恼,但细品之下,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甜腻。
幻香!
“闭紧口鼻!是迷香!”苏挽月厉声喝道,迅速将一枚清心丸塞入皇后口中,自己也含服一颗,并将另外几颗分给殿内惊慌的宫女太监。沉香念珠被她用力攥在手中,清凉的木质香气与那异香对抗着。
殿外,喊杀声、兵刃交击声陡然变得激烈起来!显然,宸王的叛军已经与守卫宫门的禁军交上了手!而更令人心惊的是,部分禁军士兵的动作似乎开始变得迟滞、混乱,甚至出现了敌我不分的攻击!幻香开始发挥作用了!
“娘娘,请移驾内殿!”苏挽月护着皇后,迅速退入更为坚固的寝殿内室。她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望去,只见夜色火光下,人影幢幢,厮杀惨烈。叛军人数众多,且其中混杂着不少武功高强的死士,加上幻香对部分禁军的削弱,守卫的防线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必须尽快发出信号,让赵康的京畿卫介入!
就在此时,夜空中,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,划破长空!紧接着,三朵黄色的烟丸,在皇宫西侧的天空依次炸开,醒目异常!
是石砚!他看到了宫内的乱象,成功发出了信号!
苏挽月心中一紧,既欣慰信号已发,又无比担忧石砚的安危。他所在的位置,此刻定是叛军重点关注之地!
果然,信号发出后不久,叛军的攻势更加疯狂,似乎想要在援军到来前,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宫门,控制帝后。
“保护娘娘!”“挡住叛贼!”
禁军统领浑身浴血,嘶声力竭地指挥着。然而,幻香的影响仍在扩散,局面愈发危急。
突然,一支淬了毒的冷箭,如同黑暗中吐信的毒蛇,绕过混乱的战团,带着刺耳的破空声,直射向皇后寝殿的窗口——也正是苏挽月与皇后所在的方向!
“娘娘小心!”苏挽月下意识地想将皇后完全护在身后。
然而,一道比她更快的瘦小身影,如同扑火的飞蛾,从殿外廊柱的阴影中猛地窜出,毫不犹豫地用他那尚且单薄的脊背,挡在了箭矢的路径之前!
“噗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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