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冥墟崩塌的余波震得妖界地动山摇,绯金阁的琉璃瓦簌簌作响。柳明渊抱着昏迷的胭脂冲进寝殿,银丝与麒麟纹在空气中划出破碎的光痕。黑豹浑身浴血地蜷在床榻边,尾巴有气无力地扫过青砖,段扶桑倚着门框,指尖还残留着治愈之力的灼伤。
我即刻回天界。她扯下染血的裙裾缠住手腕,眉间莲花印记忽明忽暗,阁主虽被封印,但混沌核心尚存,需调天兵驻守幽冥墟入口。柳明渊转身时,金红眼眸中翻涌着滔天杀意,却在触及胭脂苍白的脸时化作无奈:有劳段姑娘。若天界不愿出手...他的声音冷得能凝结寒霜,妖界自会倾巢而出。
段扶桑拂了拂染血的裙摆,眉间莲花印记微微发亮:妖帝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?天界向来以守护三界为己任,阁主残魂未灭、混沌核心尚存,此等大祸,岂有坐视不理之理?我此番回去复命,父神定会妥善安排。她抬手召出水镜,镜面泛起微光,映出中天神殿的巍峨轮廓,三日后,定给三界一个交代。
话音落下时,黑豹突然抖落皮毛上凝结的血痂,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。段扶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,只见水镜边缘泛起蛛网状的暗紫色纹路——那是阁主残魂的气息正试图侵蚀镜面。柳明渊周身麒麟纹瞬间亮起,抬手挥出一道剑气斩断魔气,金红光芒与暗紫色纹路相撞,在空气中炸出清脆的鸣响。
路上小心。他收回剑气时,指尖还萦绕着未散的星火,阁主的手段诡谲莫测,这面水镜...话未说完,段扶桑已将玉净瓶残片贴在镜面,天河之水的残韵化作银白屏障,将魔气尽数驱散。
多谢妖帝大人提醒。她的裙裾在灵力波动中猎猎作响,莲花印记迸发出柔和的光芒,但我既承女娲血脉,便不会让邪祟近身。水镜光芒大盛,将她整个人卷入流光前,她忽然回头看向床榻上沉睡的胭脂,等夫人醒来,代我向她问安。
柳明渊轻轻点头,指尖抚过胭脂垂落的银丝,金红眼眸中难得泛起一丝暖意:好,定不负所托。段姑娘此去路途凶险,还望多加小心。他抬手结印,一道麒麟虚影自掌心飞出,化作流光没入段扶桑水镜,若遇危险,此物可保姑娘周全。
黑豹也凑到水镜旁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,爪子轻轻拍了拍镜面,似乎在为段扶桑送行。段扶桑弯腰系紧绣着莲纹的软靴,唇角勾起一抹浅笑,伸手隔空虚抚了下黑豹的脑袋:等我回来带好吃的。言罢毅然转身踏入水镜,光芒闪过,水镜轰然闭合,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天河之水气息。
天际裂开一道璀璨的星河,段扶桑的身影从中缓缓浮现。九重云霄翻涌着淡金色的祥云,汉白玉阶在脚下延伸向巍峨的中天神殿。三百年前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——那时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帝姬,总爱缠着父神讲三界秘闻。某个月圆之夜,柏珏帝君将她带到这座神殿,指着墙上悬挂的古老天规,语重心长道:天条森严,身为帝君之女,更要以身作则。
此刻,她踩着与三百年前相似的月光,一步步走向熟悉的大殿。守殿天将看到她染血的裙摆和眉间黯淡的莲花印记,纷纷露出惊愕之色,长枪上的银铃随着他们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。参见扶桑殿下!为首的天将猛地单膝跪地,目光扫过她破损的衣襟,殿下这是...
无妨。段扶桑摆了摆手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伸手整理了下被瘴气熏得凌乱的发间玉簪,本殿要即刻面见父神,幽冥墟之事十万火急。她话音刚落,中天神殿的朱红大门轰然洞开,鎏金烛台的光芒倾泻而出,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踏入神殿,暖黄的烛火映得龙纹地砖熠熠生辉。段扶桑望着前方伏案查阅星图的玄袍身影,三百年前的场景与此刻重叠——那时父神也是这样的背影,耐心教她辨认星图上的各处秘境。而如今,同样的神殿,却多了几分凝重与沧桑。
父神!段扶桑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回荡,惊起檐角沉睡的仙雀。
柏珏帝君手持星图的手微微一颤,玄色蟒袍上的金丝龙纹在烛火下流转。他转身时,眉间紧蹙的纹路比几日前宣判女儿刑罚时更深了几分,你怎会伤成这样?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衣襟,袖中灵力不自觉翻涌,却在触及她腕间黯淡的女娲族印记时猛地顿住。
段扶桑将玉净瓶残片呈上,暗紫色纹路在碎片表面如活物般蠕动:阁主残魂被困混沌核心,但封印岌岌可危。她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,三百年前父神教她绘制结界图的记忆突然清晰——那时她总把符咒画得歪歪扭扭,而父神只是笑着覆上她的手,一笔一划重新勾勒。需即刻派天兵驻守,否则...
雷部刚镇压完东海异动,火德星君麾下尚在修补南天门。柏珏帝君踱步至星图前,指尖划过幽冥墟所在的暗紫色光晕,若贸然调兵,恐顾此失彼。他的声音低沉如钟,却掩不住尾音里的疲惫,三百年前那个会蹲下身为她整理靴带的父神,如今连转身都带着岁月沉淀的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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