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明渊望着父亲眼底的疲惫,又看了看身边紧紧攥着他衣摆的胭脂,终是点了点头。他知道,父亲看似严厉,实则早已为他们铺好了退路——这三日,不仅是胭脂的喘息之机,更是他们为扭转局面争取的最后希望。
暮色漫过苍梧山时,寒心阁的轮廓已在风雪中显露出几分冷硬。柳明渊扶着胭脂走在回廊上,廊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动,暖黄的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却驱不散眼底的疲惫。
“累了就靠在我身上。”柳明渊轻声说,手臂悄悄收紧,将她护得更紧些。自仙官走后,胭脂便没再多说一句话,只是安静地跟着他走,指尖却始终攥着他的衣摆,像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依靠。
后宅的暖阁里,柳夫人正抱着念安喂米糊。孩子许是累极了,小口小口地吃着,眼皮却不住地往下垂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看得人心里发软。见他们进来,柳夫人连忙将念安递给胭脂,笑着说:“刚还在找娘亲呢,你看这孩子,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。”
胭脂接过念安,轻轻拍着他的背,小家伙立刻往她怀里缩了缩,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。她低头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,眼底的疲惫终于散去几分,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柔。柳明渊坐在她身边,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边的碎发,声音轻得怕吵醒孩子:“明日我就去青丘,狐族族长与你母亲是旧识,说到底你毕竟还是青丘的狐主,相信你他就算不念旧情也要念这主仆之情定会帮你说情。”
胭脂点了点头,却没说话,只是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肩上。她知道,柳明渊这一去定然不会轻松,狐族虽护短,可天庭的旨意已下,族长未必敢公然违抗。可她不想让他担心,只能将所有的不安都藏在心里,任由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,带来一丝短暂的安稳。
次日天还未亮,柳明渊便已整装待发。他站在暖阁门口,望着胭脂抱着念安熟睡的模样,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柔软的脸颊,才转身悄悄离开。青丘路途远也不远,但也不近,他必须尽快赶路,才能在三日之期内赶回来。
柳昭临早已在山门前等候,见他过来,递过一个包裹:“里面是凝神丹和御寒的狐裘,路上小心。父亲已让人传讯给青丘,族长应该会在狐族边界等你。”
柳明渊接过包裹,点了点头:“族里就拜托大哥了,阿芷和念安……”
“放心,我会照看好他们。”柳昭临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带着几分坚定,“父亲也已去九重天找柏珏帝君,我们定会在三日之期内,想出办法保住弟妹。”
柳明渊翻身上马,银枪别在腰间,目光最后望了一眼苍梧山的方向,才策马疾驰而去。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寂静,与远处传来的归墟寒风交织在一起,像是在诉说着一场未完的牵挂。
青丘的桃花虽已谢尽,却依旧透着几分暖意。柳明渊赶到狐族边界时,狐族族长早已在那里等候。他身着一袭火红狐裘,周身散发着狐族特有的灵动气息,见柳明渊过来,笑着迎上前:“柳二公子一路辛苦,狐主的事,我已从传讯中得知。”
柳明渊翻身下马,拱手行礼:“族长,阿芷她并非有意与玄阴教勾结,傅珩复活、念安染噬魂种,皆非她所愿。此次她舍身破血咒,救了三界百姓,还望族长能出面为她求情,饶她一命。”
狐族族长叹了口气,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:“阿芷这孩子,自小就命苦。当年她为了逃离傅珩,险些丢了性命,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安稳日子,却又遭此劫难。你放心,我这就随你去九重天,就算拼上我狐族的颜面,也要保住狐主。”
两人不敢耽搁,立刻启程前往九重天。一路上,柳明渊心中满是焦急,他不知道胭脂在麒麟山过得怎么样,也不知道父亲能否说动柏珏帝君。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,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九重天的云阶漫着终年不散的薄光,柳苍澜踏上最后一级玉阶时,中天殿外的守卫已执剑拦在身前,银甲上的寒光映着他玄色衣袍上未褪的归墟寒气。
“麒麟族柳苍澜,求见柏珏帝君。”他抬手拂去袖上的云尘,语气沉稳却难掩急切,“事关三界安危后续,更关乎祖神转世谢芷瑜的性命,还望通传。”
守卫对视一眼,虽知麒麟族世代守归墟有功,却也不敢擅违殿规,只道:“帝君正与帝后议事,且按例需递上拜帖等候。”
柳苍澜正想再言,殿内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,细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规整。他循声望去,只见一道小小的红衣身影从殿门帘后走出——那孩子不过三尺高,墨发用赤金冠束着,红袍的广袖垂到脚踝,行走间衣摆扫过玉阶,竟隐隐透出几分与柏珏帝君相似的威严,连转身时的肩线弧度,都有几分段君霓帝后的影子。
是段扶桑。
她走到守卫面前,小手背在身后,仰头时露出的眉眼虽尚稚嫩,眼神却清亮得像淬了光:“帝君已知柳家主前来,让我来请你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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