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德九年七月廿三,汴京内殿的窗棂被晨雾染得发白,柴荣靠在铺着软垫的御榻上,手中捧着蜀地交子推广的奏疏。案上的烛火已燃至尽头,烛泪凝固在铜盘里,像极了他此刻沉重的心境 —— 奏疏里写着 “蜀地交子流通率达七成,荆楚试点首月交易超十万贯”,本是值得欣喜的政绩,可他刚看到 “拟在江南推广交子,需追加五万两筹备金” 的字样,胸口突然一阵剧痛,喉间涌上腥甜,一口鲜血猛地喷在奏疏上,染红了 “江南” 二字。
“陛下!” 内侍惊慌地扑上前,却被柴荣挥手拦住。他想撑着坐起身,指尖却不住颤抖,眼前阵阵发黑,高热瞬间席卷全身,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。太医匆匆赶来,诊脉后跪在地上,声音发颤:“陛下…… 是积劳成疾,忧思伤肺,需即刻静养,万不可再劳心政务!”
柴荣闭着眼,虚弱地摆了摆手:“传…… 传王朴、符将军入宫,即刻……” 话未说完,便陷入半昏迷状态,只留下内侍们慌乱的呼喊声,在寂静的内殿中回荡。
暮色降临时,柴荣终于清醒了些。内殿里,王朴身着青袍,肃立在御榻左侧;符后穿着素色宫装,眼眶通红地守在右侧,手中还攥着太子柴宗训的小手 —— 七岁的柴宗训穿着小小的龙袍,眼神懵懂,却也知道父皇病重,紧紧咬着嘴唇,不敢出声。
“王相…… 皇后……” 柴荣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朕的身体…… 恐怕撑不了多久了。今日召你们来,是要定下身后事 —— 京城不能乱,大周不能乱。”
他看向柴宗训,眼中泛起温情:“宗训,从明日起,你在崇文殿监国,处理民生、礼仪类政务。比如惠民粮铺扩建、科举考试日期确定,这些事你可与翰林学士商议后定夺,但军政、财权类大事,必须上报皇后,不得擅自做主。” 柴宗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小手紧紧攥着柴荣的衣袖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接着,柴荣转向符后,语气凝重:“皇后,你在紫宸殿垂帘听政。凡军政调动、财权分配,需与王朴、陈琅商议后决断。王朴掌军政,陈琅掌财权,你居中协调,切勿独断 —— 朕知道你心善,但朝堂险恶,没有制衡,容易出乱子。”
符后含泪点头:“陛下放心,臣妾定不负您所托,守护好宗训,守护好大周。”
最后,柴荣看向王朴:“王相,你任枢密院使,总掌军政。再传旨:符彦卿任枢密院副使,协助你处理军务;韩通改任殿前司副都点检,李重进升任侍卫亲军副点检,将汴京禁军指挥权,全部移交符彦卿 —— 殿前司、侍卫司调兵,需符彦卿与你共同签字,绝不能让赵氏势力染指兵权。”
王朴躬身应道:“臣遵旨!定守住禁军兵权,不让赵氏有可乘之机!” 他知道,柴荣这是在构建 “太子监国、皇后垂帘、外戚辅政” 的权力三角 —— 柴宗训掌名义监国之权,符后居中决策,符彦卿、李重进掌控军权,再加上自己与陈琅的军政、财权制衡,层层嵌套,才能在柴荣病重期间,稳住汴京局势。
七月廿五,柴荣的旨意正式颁布。汴京城内,百姓们虽不知皇帝病情危重,却也从朝堂的人事变动中察觉到异样 —— 符彦卿兼任枢密院副使,韩通、李重进分管禁军,皇商司的陈琅也被密召入京,种种迹象都表明,中枢正在进行一场周密的权力布局。
八月初一,柴荣强撑着病体,在寝宫内召见王朴、符彦卿、陈琅三人。此时的他,已瘦得脱了形,脸色苍白如纸,却依旧目光如炬。“你们三人…… 是朕最信任的人。” 柴荣的声音断断续续,却字字清晰,“朕病愈后,便亲征南汉。在此之前,你们要守住三件事 ——”
他看向陈琅:“蜀地是大周财源,你与张永德要稳住交子、茶山,确保财赋不断;南汉战事的军费,全靠你统筹,绝不能出纰漏。” 陈琅跪地叩首:“臣定守住蜀地,确保军费无忧!”
接着,柴荣看向符彦卿:“汴京禁军,就交给你了。赵氏在同州虎视眈眈,高怀德、张琼等人仍在殿前司,你要与韩通、李重进联手,盯紧他们的动向,一旦有异动,立刻镇压。” 符彦卿沉声应道:“臣愿以性命担保,守住汴京!”
最后,他看向王朴:“南疆靠杨业,中枢靠你。你要协调军政、财权,若皇后有需要,你要及时辅佐;若陈琅、符彦卿有分歧,你要居中调解 —— 大周的根基,不能在咱们手中动摇。” 王朴含泪点头:“臣定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!”
三人刚要起身,柴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口鲜血再次喷在御榻的锦被上,染红了大片布料。“陛下!” 三人惊呼着上前,却见柴荣摆了摆手,眼神涣散,再次陷入昏迷。太医匆匆赶来,诊脉后对着三人摇头,示意他们暂时退下 —— 皇帝的身体,已经不起更多刺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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