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德九年十一月初一,郁林古道旁的空地上,临时搭建的盐兑点前挤满了人。十余个麻布口袋整齐码放,里面装满从泉州调运的食盐,白花花的盐粒在阳光下泛着光泽,引得流民们频频侧目。陈琅站在兑盐台前,亲自监督盐引兑现:“按之前约定,半张盐引兑半斤盐,兑盐时需缴两文手续费,自愿选择,绝不强征!”
阿牛捧着一百张盐引,第一个上前兑换。护榷军士兵仔细核对盐引上的防伪印记,确认无误后,用秤称出五十斤食盐,装入阿牛带来的布袋中。“谢谢陈大人!谢谢陛下!” 阿牛扛着盐袋,笑得合不拢嘴,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 —— 他要赶紧把盐带回家,给生病的家人调味。
流民们见状,纷纷排队兑盐。有的兑换后当场打开盐袋,抓一把盐撒在干粮上,满足地吃起来;有的则将盐装成小袋,在盐兑点旁摆起小摊,加价转卖 —— 一斤盐能卖一百二十文,比兑换价高出二十文,转手就能赚一笔。
随着盐引兑现的推进,“流砂井救全军” 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,迅速传遍岭南。百姓们听说周军靠一口流砂井绝处逢生,纷纷带着香火、祭品来到流砂井旁 “拜井”,祈求平安;连广州、潮州的商户,也专程雇车马赶来郁林,一边 “拜井”,一边收购流民手中的盐,再运回本地售卖 —— 岭南盐市的热度,瞬间被点燃。
此时的岭南盐市,本就因南汉封锁盐运处于供需紧张状态。此前南汉控制邕州盐场时,岭南盐价虽回落至一百文 / 斤,却仍高于江南市场价;如今 “流砂井奇闻” 吸引大量人口聚集,加上陈琅暗中调控 —— 暂减泉州盐运往江南的三成份额,优先供给岭南,多重因素叠加下,岭南盐价开始稳步上涨。
十一月初十,郁林盐市的盐价已从一百文 / 斤涨至一百五十文 / 斤,潮州、广州等地的盐价也紧随其后,突破一百四十文 / 斤。而周廷则借着这波热潮,悄悄赚得盆满钵满:流民兑盐时缴纳的两文手续费,看似微薄,两千流民兑盐下来,就有四千文入账;商户贩盐的盐税,从之前的十税二提至十税三,仅广州商户运往外地的盐,一个月就缴纳盐税五万两白银。
“总掌事,这是上月岭南盐市的收支账册。” 苏九算捧着账册,快步来到陈琅的营帐,脸上满是笑意,“盐引手续费、盐税增收,再加上临时盐兑点的散盐售卖,总共获利八万两白银!不仅覆盖了挖井时的三千两成本,还多出来七万七千两,刚好能补充南征军饷!”
陈琅接过账册,看着上面的数字,满意地点点头:“好!将这八万两白银中的五万两拨给军需官,用于采购粮草和药材;剩下的三万两,存入随军国库,留作攻打端州的备用金。” 他深知,南征之路漫长,每一分银子都可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。
然而,这波盐价上涨,却惹来了江南盐商的不满。苏州盐商周万财带着几位江南盐商,专程赶到郁林,找到陈琅施压:“陈大人,岭南盐价都涨到一百五十文 / 斤了,咱们江南的盐却卖不动,您得增加泉州盐运往江南的份额,不能只盯着岭南!”
陈琅却不为所动,端起茶杯,缓缓说道:“周东家,眼下南征要紧,泉州盐优先供给岭南,是为了保障大军后勤。等平定南汉,自然会恢复对江南的供盐。” 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“不过,我倒有个合作机会 —— 岭南本地盐商若愿意参与盐引兑换,协助稳定盐市,我可以允许他们从泉州低价购盐。”
江南盐商们面面相觑,却也无可奈何,只能悻悻离去。而岭南本地盐商得知消息后,却纷纷找上门来。广州盐商吴天顺率先表态:“陈总商,我愿出五千两白银,参与盐引兑换,保证按市价售盐,绝不哄抬价格!” 陈琅当即应允,与吴天顺签订协议 —— 岭南本地盐商可从临时盐兑点以一百二十文 / 斤的价格购盐,再按市价售卖,只需缴纳十税三的盐税。
此举不仅稳定了岭南盐市,还拉拢了本地势力。吴天顺等盐商利用自己的人脉,将盐运往偏远州县,让百姓们都能买到盐,也让 “大周体恤百姓” 的名声传遍岭南。百姓们对周军的好感度日益增加,甚至有人主动为周军带路,提供南汉的布防情报。
十一月初七,周军在郁林休整满七日。经过七日的调养,染痘士兵大多痊愈,士兵们也补充了足够的粮草和药材,士气空前高涨。柴荣站在军营前,看着排列整齐的士兵,高声下令:“全军出发,攻打端州!拿下端州,就离广州只有一步之遥!”
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端州进发。沿途的百姓们纷纷站在路边,捧着茶水、干粮,送给士兵们;岭南本地盐商们也组织车队,跟着大军运送食盐和粮草。陈琅坐在马车上,看着这一幕,心中感慨万千 —— 他用盐引这一小小的经济手段,不仅解了挖井的燃眉之急,还赢得了岭南百姓和商户的支持,为后续攻打端州、统治岭南,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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