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尸山拉锯:东门血浸三百步,残甲堆成半人高
崇德元年五月初三,寿州东门的晨光已被血雾染成赭色。整整十五个日夜,赵军的攻城锤撞碎了七道城门木栓,云梯在城墙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凿痕,而城墙根下的尸骸早已堆成半人高的斜坡 —— 赵军六万伤亡的数字,是每一寸土地下的残肢与每一缕风中的血腥写就的。
“填!快把沙袋填上缺口!” 李重进的嘶吼嘶哑如破锣,他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,玄甲上的箭孔比铜钱还密。昨夜暴雨冲垮了东段城墙的临时修补处,党进趁机率敢死队突入瓮城,双方在泥泞中展开白刃战,最终用三百具尸体才重新堵住缺口。
城头上,幸存的三万江南团结兵正熟练地搬运轰天雷。他们早已不是半月前握着锄头发抖的农夫:身上的布衣换成了护心铁甲,手中的农具换成了禁军制式长枪,连眼神都从最初的惶恐变成了淬过火的冷硬。陆铁牛抡起新配发的斩马刀,一刀劈开攀爬上来的赵军头盔,飞溅的脑浆溅在他胸前的甲胄上,他只是抹了把脸,又将刀劈向下一个目标。
“魏主事的火器再不来,这城头就要守不住了!” 一名禁军百户嘶吼着,被箭簇射穿的大腿在城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。话音未落,远处军器营的方向传来车轮滚动声,混着少年清亮的呼喊:“神火飞鸦来了!轰天雷也到了!”
二、双童研器:铅垂校准飞鸦翼,戥称精配火药方
军器营的工坊早已没了昼夜之分,牛油烛的黑烟在穹顶凝结成黑霜,地面堆满了炸裂的陶罐碎片与烧焦的木翼。柴熙诲跪在满地图纸上,手中握着青铜铅垂线,正反复校准神火飞鸦的双翼夹角:“再偏半分就会坠地,必须与箭杆保持三十度仰角。”
一旁的陈恪则伏在石案上,用象牙戥子仔细称量着黑色药粉。他面前摆着三个银盆,分别盛着硝石、硫磺与木炭,按照新改良的配比分装 —— 将《武经总要》记载的硝石五成占比提升至六成,硫磺减至两成,这样的火药爆发力更强,且不易受潮。“哥,这罐配好了,比上次的威力能增三成。” 陈恪将药粉倒入陶罐,用木杵捣实,稚嫩的手腕因连日劳作布满了淤青。
魏铁山拿着刚铸好的铁壳轰天雷走来,见两个孩子的发髻都沾着火药灰,忍不住叹气:“殿下、公子,歇半个时辰吧,你们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” 柴熙诲头也不抬,用细麻绳将铅块绑在飞鸦尾部:“魏先生你看,加这个配重能让射程从两百步增到三百步。”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倦意,指尖在脸上划出一道黑印,“义父说赵军的中军大营距城墙正好三百五十步,再改良两次就能打到。”
突然,工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:“两位小先生!东门缺口快被攻破了!党进亲自带队爬城!”
三、稚子登城:火鸦怒啸穿营去,太宰蹙眉叹险途
“推车上城!” 柴熙诲抓起火把,率先将一架改良后的神火飞鸦推上木车。这架飞鸦的木翼已换成桑木材质,外层裹着浸过桐油的麻布,尾部绑着新制的铅块配重,比之前的型号更显精巧。陈恪紧随其后,抱着四枚铁壳轰天雷,小脸上满是坚定。
魏铁山急忙调来十名盾兵护送,队伍刚冲到瓮城,就被漫天箭雨逼得伏地。陈恪紧紧抱着轰天雷,指甲掐进车板,却听见柴熙诲大喊:“盾兵列阵!顺着墙根走!” 少年的声音穿透箭啸,竟让慌乱的盾兵迅速稳住阵型。
当柴熙诲推着木车出现在城头时,陈琅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刚砍倒一名攀上雉堞的赵军,染血的佩刀还在滴血,见少年冲过来,当即怒吼:“谁让你上来的!这里是城头不是工坊!”
柴熙诲却指着城下:“义父快看!赵军的中军旗在那边!”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赵军阵后那面绣着 “赵” 字的鎏金大旗正随风招展,距城墙不过三百余步。少年不等陈琅阻拦,已抓起火把点燃神火飞鸦的引信 —— 改良后的引信裹着硝石纸,燃速比之前快了一倍,“滋滋” 的火星在风中窜起半寸。
“撒手!” 柴熙诲大喝一声,将飞鸦推向城墙外。桑木翼借着风力展开,铅块配重稳稳压平轨迹,火鸦如赤色流星掠过半空,精准撞向赵军中军大营的帅帐!
四、火焚帅帐:烈焰惊破赵军胆,太宰无言嘱平安
“轰!” 神火飞鸦撞在帅帐帆布上的瞬间炸开,桐油浸泡的麻布燃起熊熊烈火,火星溅落在周围的帐篷上,顷刻间便形成一片火海。正在帐中议事的赵匡胤猛地起身,帐顶的火屑落在他的龙袍下摆,吓得亲兵急忙扑火。
“那是什么鬼东西!” 赵匡胤望着城头方向的赤色火光,脸色铁青。帅帐周围的禁军乱作一团,救火的士兵与逃窜的传令兵撞在一起,原本严整的中军阵型瞬间大乱。城头上的大周将士见状爆发出震天欢呼,陆铁牛挥刀砍断最后一架云梯的绳索,嘶吼道:“太子殿下神助!赵贼要败了!”
陈琅站在城头,望着赵军大营中蔓延的火势,又看向身边喘着粗气的柴熙诲 —— 少年的棉布袄被火星烧出了小洞,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红晕。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复杂的情绪取代,抬手替少年拍掉肩上的火星,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:“下次再私闯城头,定要罚你抄十遍兵法。”
“义父是夸我立了功吗?” 柴熙诲仰头笑起来,眼角的倦意被光芒取代。陈琅无奈摇头,却将自己的护心镜解下来,系在少年腰间:“护住这里,注意安全。”
远处的赵军阵中,党进见中军大营起火,只得下令鸣金收兵。撤退的号角声中,柴熙诲扶着陈恪走到城边,看着赵军如潮水般退去,突然握紧拳头:“义父,等我们把飞鸦射程再增五十步,定能直接炸了赵贼的帅帐!”
陈琅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,又看向城下堆积的尸骸与燃烧的营帐。半月血战磨掉了城池的棱角,却磨出了少年的锋芒与军民的傲骨 —— 只是他不知道,这场用血肉与火器支撑的守城战,还要熬多少个日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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