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天际线刚吐露出一抹鱼肚白,海岛还沉浸在潮湿而微咸的晨雾里。
苏白推开二楼的窗户,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。
只一眼,她就看见了院子里那道笔挺如松的身影。
陆枭已经站在那儿了。
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深蓝色军装,肩章在晨曦中折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。
领口的第一颗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,仿佛一把锁,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禁锢在那身制服之下。
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那道从眉骨延伸至嘴角的疤痕,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凛然。
整个人,就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。
看到苏白,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,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星子。
“下来,厨房里有早饭。”
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,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沙哑。
“我煮了鸡蛋,还有……粥。”
苏白欢快地跑到楼下,进了厨房,看到桌上摆着两个圆滚滚的白煮蛋和两碗白粥,他还热了昨天剩下的白面馒头。
简单得不能再简单。
可联想到这个男人“活阎王”的身份,这幅画面就透着一种极致的违和与笨拙的温柔。
苏白清冷的眼底漾开一抹极浅的笑意,安静地坐下,拿起了勺子。
陆枭在她对面坐下,高大的身躯让小小的厨房都显得有些拥挤。
他没动自己的碗,而是伸出手,拿起苏白面前的鸡蛋,在桌沿轻轻一磕。
他剥得很认真,骨节分明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剥离每一片细碎的蛋壳,露出光滑圆润的蛋白。
然后,他将剥好的鸡蛋,放进了苏白碗里。
“趁热吃。”
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,声音依旧低沉,却没了往日的冷硬。
“我没太煮过饭,你将就一下。”
“挺好的,我很喜欢。”苏白舀了一口粥,温热的感觉顺着食道滑下,暖了整个胃。
空气中有一种安静的温馨在流淌。
吃完饭,两人并肩走向医务室。
清晨的海风吹拂着,带着海浪不知疲倦的呢喃。
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偶尔会和她的影子轻轻交叠在一起,又迅速分开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默却并不尴尬的张力。
苏白能感觉到,身边这个男人,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,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她的两个哥哥,而是一场最艰难的攻坚战。
医务室的门虚掩着,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,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。
还没走近,里面就传来三哥苏城那中气十足、压低了却依然洪亮的声音。
“二哥,你说那姓陆的到底安的什么心?昨天吃饭那眼神,就跟狼见了肉似的,直勾勾地,恨不得把小妹一口吞了!”
陆枭的脚步,猛地一顿。
他那张常年冷硬得像冰雕的面孔上,清晰地划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神色。
“不行,等小宝他们一走,咱必须马上把小妹接回来!这孤男寡女的,虽然陆团长看着人模狗样,可他到底是个男人!绝对不能让他跟那头狼住一块儿!”
苏白偏过头,清澈的眸子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,安静又无声地看着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。
她清楚地看到,陆枭的耳根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地泛起了一层薄红,一路蔓延,几乎要烧起来。
他深吸一口气,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,像是下定了某种视死如归的决心。
下一秒,他抬起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,一把推开了医务室的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一声轻响,屋内的声音,戛然而止。
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。
正激动地说着话的苏城,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对“大尾巴狼”的愤慨中,此刻却僵住了,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孩子,脸颊瞬间涨得通红。
躺在病床上的苏武,也猛地抬起头,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和窘迫。
背后议论鲨鱼岛上说一不二的活阎王,被当场抓包……
这感觉,比执行任务时被敌人发现还要命!
医务室里,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死寂。
面对两个“大舅哥”审视的目光,陆枭站得愈发笔挺,脊背像一根被强行拉直的钢筋。
他没有理会已经快要石化的苏城,而是将视线直直地投向了病床上那个明显更具话语权的苏武。
“苏营长。”
他开口,声音沉稳而郑重,带着军人特有的腔调。
“我来,是向你们二位报备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。
“我要向组织申请,和苏白同志结婚。”
“轰——!”
这句话,如同一颗重磅炸弹,在小小的医务室里轰然炸响!
苏城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。
他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看看陆枭,又猛地扭头看向他身后的妹妹。
当他看到妹妹平静的、甚至带着一丝默认的神情时,一股热血“嗡”地一下直冲天灵盖!
“结、结婚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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