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察哨里,李云龙指节上渗出的血珠子,都透着一股子痛快。
战士们的欢呼声也未停歇,一声高过一声,几乎要将头顶那片天给掀翻。
每个人都看着那团燃烧的九七式残骸,眼神里是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光。
这,就是力量。
能讲道理,也能不讲道理的力量。
就在这股狂喜的热浪席卷到顶峰时,一个冰冷、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,通过无线电,精准地灌入十辆坦克内每一个车组成员的耳机里,也同时在观察哨的扬声器中响起。
“喜悦可以保留,但不能超过三秒。”
是林凡。
“全连注意,原地休整结束。”
“接下来,进行移动射击训练。”
观察哨里,李云龙的笑声像是被一把剪刀咔嚓剪断,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。
他猛地扭头,死死盯住那台滋滋作响的电台,满脸的匪夷所思。
“啥玩意儿?”
“移动射击?”
坦克车组的战士们也是一愣,但军令如山,模拟器里养成的服从本能让他们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。
“一号车收到!”
“二号车收到!”
……
十个车组的回应,整齐划一。
一号车内,车长张武深吸一口气,沉声下令:“铁牛,启动车子,按二号路线,匀速前进!”
“收到!”
铁牛的回应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,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。
这头钢铁巨兽从静止中苏醒,履带碾过坚硬的水泥地面,开始平稳地向前移动。
炮手陈四重新将眼睛贴上瞄准镜。
然而下一刻,他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了。
不再是静止的、清晰的靶标。
随着车身的行进,哪怕是再平整的地面,也带来了持续不断的细微颠簸。
瞄准镜里的那辆九七式残骸,像是水中的倒影,上下左右地剧烈晃动,根本无法将十字线稳定地套在上面。
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坦克里,而是坐在一条风浪里的小船上,五脏六腑都在翻腾。
“稳住!陈四!稳住!”张武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。
“我……我稳不住!”陈四咬着牙,额头上青筋暴起,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那股摇晃,但炮口却跳动得更加厉害。
“铁牛!你他娘的开的是拖拉机吗!”陈四忍不住吼了出来。
“这已经是最低匀速了!”铁牛也憋着火,在驾驶舱里喊道,“再慢就成活靶子了!”
“别吵!”张武一声断喝,“寻找节奏!在车身最平稳的瞬间开火!听我口令!”
坦克继续前进,陈四死死盯着瞄准镜,强忍着呕吐的欲望,等待着那个转瞬即逝的平稳瞬间。
“就是现在!”张武吼道。
“开炮!”
陈四几乎是凭着本能砸下了发射钮。
轰!
又是一声巨响,但这一次,炮弹带着所有人的期望,擦着那辆九七式残骸的顶棚飞了过去,一头扎进远处的山壁,炸起一团巨大的烟尘。
脱靶。
而且是离谱的脱靶。
同样的一幕,在靶场的其他九个位置上,接二连三地上演。
一时间,靶场上炮声隆隆,尘土飞扬,热闹非凡。
可几十发炮弹打出去,除了给太行山增添了几个新坑,竟无一命中。
有的炮弹打得太高,飞向了天空。
有的炮弹打得太低,在靶前几十米就啃进了地里。
车组内的争吵声此起彼伏,通过还未关闭的公共频道,清晰地传到观察哨里。
“你这开的是筛子吧!把老子胆汁都颠出来了!”
“你倒是瞄准了再喊啊!老子刚稳住你就让开炮!”
“都给老子闭嘴!”
观察哨内,李云龙的脸色已经从最开始的错愕,变成了铁青,最后黑得能拧出水来。
他手里的烟卷被捏得变了形,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他娘的!搞什么名堂!”
他一脚踹在墙上,发出砰的一声闷响。
“刚才打得不是挺准吗?怎么一动起来,全他娘的成了睁眼瞎!一群废物!”
旁边的赵刚眉头紧锁,没有说话。
他意识到,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。能把静止靶打好,只是第一步,离真正的战场,还差着十万八千里。
李云龙的火气在胸中乱窜,正要抓起话筒开骂,却发现林凡一直站在角落里,一言不发。
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个战术平板,屏幕上的幽光映着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。
无数复杂的数据流,正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飞速闪过。
终于,林凡抬起了头。
他没有去看暴怒的李云龙,而是拿起了话筒。
“全体静默。”
冰冷的声音再次压过了靶场上所有的嘈杂。
所有坦克都停了下来,引擎仍在怠速运转,争吵的兵王们也都闭上了嘴,气氛压抑得可怕。
“一号车。”林凡的声音响起。
车长张武的心脏猛地一抽。
“到!”
“你们的驾驶员,在每一次炮手预备射击时,都有一个零点三秒的下意识减速动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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