靶场死寂。
像一座被抽干了所有声音的坟场。
唯有那辆被开了个透明窟窿的卡车,还在轨道上孤独地发出“哐当、哐当”的噪音。
那声音在此刻的寂静中,显得无比刺耳,像一个小丑在神迹面前的拙劣表演。
崔可夫身后的苏联专家团,成了一排僵硬的雕塑。
他们手中的蔡司望远镜,还死死举在眼前。
但瞳孔里,已没有任何焦距。
空洞,茫然,被现实碾碎后的无尽虚无。
行进间射击。
一公里移动靶。
首发命中。
精准贯穿。
这不是技术。
这是魔法。
这是只有在克里姆林宫最深处,那些理论物理学家喝多了伏特加之后,才敢在草稿纸上胡乱涂鸦的幻想!
李云龙斜着眼,看着这群被吓傻的老毛子,心里舒坦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哼哼。
他慢悠悠地从兜里又摸出一根烟,叼在嘴上,也不点着,就那么吊儿郎当地嚼着烟屁股。
他清了清嗓子,正准备说两句骚话,再往这些人的伤口上狠狠撒一把盐。
“冲过去!”
一声嘶哑的咆哮,撕裂了死寂。
不是崔可夫。
是那个头发花白的坦克设计局副总工程师,米哈伊尔!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,扔掉望远镜,第一个从观察台上跳了下去!
他不顾一切地朝着一公里外的靶车冲去!
“快!快!”
“我的上帝!快去看看!”
一个疯了。
所有人都疯了。
剩下的十几名苏联工程师、火炮专家,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火药桶。
他们双眼赤红,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,连滚带爬地冲下观察台,跟在米哈伊尔身后,掀起漫天烟尘。
军容、纪律、身为苏联顶尖专家的骄傲,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。
他们不再是专家,不是军官。
他们是一群最虔诚的信徒,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刚刚降下神迹的圣坛!
崔可夫的手剧烈颤抖,他想阻止,却发现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。
他身后的安德烈和德米特里,那两个克格勃的王牌,脸色比戈壁滩上的石头还要苍白。
他们引以为傲的渗透技巧,在这一炮面前,可笑得像一场儿童的闹剧。
李云龙看着那群疯跑的苏联专家,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。
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崔可夫,嘿嘿直笑。
“老崔,瞅瞅,瞅瞅你这帮手下,没见过世面的样儿。”
“咋了,赶着去投胎啊?”
崔可夫的脸皮剧烈抽搐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里磨出来的。
“李将军……他们只是……对技术太痴迷了。”
“痴迷?我看是吓傻了!”
李云龙哈哈大笑,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张狂。
……
米哈伊尔第一个冲到卡车旁。
他甚至没等车停稳,一个飞扑,双手死死抓住了车厢的边缘。
他的脸,几乎要贴到那个平滑得不可思议的圆形孔洞上。
孔洞的边缘,没有一丝卷曲和毛刺。
平滑如镜。
仿佛不是被炮弹击穿,而是被一把直径十厘米的灼热手术刀,精准地切割开来。
“我的天……”
米哈伊尔伸出颤抖的手,指尖轻轻抚摸着孔洞的边缘。
那上面还残留着灼人的高温。
紧随其后的专家们也围了上来,他们脸上写满了痴迷与恐惧,像是在欣赏一件旷世的艺术品。
一名火炮专家拿出随身携带的卡尺,哆哆嗦嗦地测量着。
“入口直径,100.1毫米……”
“出口直径,100.3毫米……”
“穿透过程中,弹体几乎没有任何形变和动能损失……”
他的声音,像是梦呓。
米哈伊尔猛地直起身,通红的眼睛扫视着地面。
“弹芯!找到那枚弹芯!”
“那才是真正的圣物!快找!”
所有人如梦初醒,立刻散开,像一群寻宝的疯子,在卡车后方的戈壁滩上疯狂地寻找。
几分钟后,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发出一声尖叫。
“在这里!我找到了!”
所有人立刻围了过去。
几十米外的一个沙坑里,一枚通体黝黑、造型奇特的金属长杆,正深深地插在泥土中,只露出了一小半。
它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。
米哈伊尔不顾一切地扑过去,伸出双手就想把它拔出来。
“啊!”
一声惨叫,他猛地缩回手,手心已经被烫出了一片燎泡。
但他毫不在意,脱下军大衣,死死裹住那枚滚烫的弹芯,用尽全身力气,一点一点地将它从地里拔了出来!
当那枚长约半米、尾部带着稳定翼的“金属神罚”完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。
所有苏联专家,都倒吸了一口冰冷的凉气。
钨合金!
他们一眼就认出了那独有的金属光泽!
但是,这种配方,这种锻造工艺,这种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质感……他们从未见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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