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时搭建的会客厅里,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血。
墙是夯土的,带着一股潮湿的泥腥味。
桌椅是新砍的木头拿斧子随便劈的,上面还带着剌手的毛刺,与对面之人身上那身剪裁精良的元帅呢制服形成了荒诞的对比。
李云龙、丁伟、孔捷、赵刚,还有林凡,五个人坐在一侧。
对面,只坐着一个高大的苏联老者。
他肩上扛着的大将衔,在昏暗的油灯下,像两颗燃烧的星辰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他不叫朱可夫,但他身上那股从斯大林格勒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铁锈味,比任何名字都更令人心悸。
他身后站着一排军官,个个面如冰霜,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,眼神像西伯利亚的寒风,刮得人脸生疼。
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翻译,正襟危坐,衬衫的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。
“瓦西里耶夫斯基将军同志问,”翻译官的声音干涩发紧,小心翼翼地将俄语转换成中文,“贵军在华北战场上使用的改良型T-34坦克,其炮塔的焊接工艺,与我国制式……似乎存在显着差异。”
来了!
李云龙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但脸上瞬间堆满了村口老农般热情淳朴的笑。
“嗨!将军同志!您这眼力,比咱村最好的猎人还毒!”
他一拍大腿,桌上的粗瓷茶碗被震得跳起三寸高。
“您说那个铁王八啊?那可有的说了!”
李云龙完全按照林凡事先交代的剧本,开始了他激情澎湃的表演。
“这事儿啊,还得感谢苏联老大哥!感谢你们派来的专家团队!”
他唾沫横飞,手舞足蹈,活像个刚分到地的土财主。
“我们的战士,您是知道的,泥腿子出身,大字不识一箩筐。可就是脑子活泛!苏联专家们把大道理一讲,我们的工人师傅们,嘿,一点就透!”
“他们说,咱们这疙瘩山多沟多,小鬼子的乌龟壳又硬。原版的T-34是好,可有点水土不服。于是啊,专家们带着咱们的师傅,叮叮当当一通敲,就给改了!”
“具体怎么改的,您问我,我一个大老粗哪儿懂这个?我就知道,改完之后,那炮打得是又远又准!一炮干过去,小鬼子的炮楼就跟纸糊的一样!”
李云龙说得眉飞色舞,丁伟和孔捷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头,脸上全是“没错没错就是这样”的憨厚表情。
瓦西里耶夫斯基将军面无表情地听着,那双深陷的眼窝像两口枯井,看不见底。
他等李云龙说完了,才缓缓开口,翻译官立刻跟上。
“那么,喀秋莎火箭炮的射程与精度提升,也是专家团队的功劳?”
“那必须的!”李云-龙把胸脯拍得山响,“咱们哪有那本事?全靠老大哥帮忙!”
将军的目光,像探照灯一样越过咋咋呼呼的李云龙,落在了角落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林凡身上。
那个年轻人太安静了,安静得像一柄插在刀鞘里的剑,虽不锋利,却有种沉甸甸的重量。
“这位想必就是专家团队的负责人吧?”
赵刚的心猛地一紧。
林凡却主动站了起来,微微点头,用一种生疏但清晰的俄语说道:“技术交流,互相学习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,没有丝毫情绪,像个常年待在实验室里,连跟人说话都觉得浪费计算力的技术人员。
说完,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,拿出几张图纸,放到桌上,推了过去。
“一些不成熟的优化方案,请将军同志指正。”
这是系统出品的T-34升级版图纸,但林凡巧妙地隐去了最核心的火控算法和复合装甲材料配方。
看上去很厉害,但真要照着造,造出来的也只是个“猴版”。
将军身后的一个技术上校立刻上前,拿起图纸,凑到将军耳边用俄语飞快地解释着什么。
将军那深陷的眼窝里,终于闪过一丝微光。
他没有去碰那些图纸,只是用食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沉闷的“笃、笃”声。
每一下,都像是敲在赵刚的心脏上。
屋子里的气氛,瞬间从李云龙制造的热闹,重新跌回冰点。
这老狐狸,不上套!
李云龙心里暗骂一句,正想着再吹点什么牛逼把场子热回来。
突然!
将军停止了敲击,话锋一转,抬手指了指窗外。
“我来的路上,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。”
翻译官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冰冷起来。
“听说,贵军在攻打平安县城时,使用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火炮。”
“据描述,仅仅一轮齐射,就将日军经营多年的城墙,轰成了一片废墟。”
“不知道这种武器,是否也是专家团队的杰作?”
完了!
赵刚的后背,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T-34和喀秋莎还能往苏联专家身上推,可那203毫米自行榴弹炮,是彻头彻尾的未来科技!这怎么圆?
李云龙也懵了。
剧本里没这段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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