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昌”号护卫舰,舰桥。
陈海平冰冷的指骨死死嵌着面前的金属栏杆,仿佛要将自己的骨血融入这艘崭新的战舰。
咸涩的雨水混着浪花,从他湿透的帽檐滴落,砸在干裂的嘴唇上。
舷窗外,雨幕如织,世界一片混沌。
但在那片混沌的尽头,一支幽灵般的舰队正在破浪而来。
为首的,是“重庆”号。
那艘船,曾是他全部的海军梦,是他青春与热血的归宿。他的恩师,他的袍泽,他亲手带出来的兵,都在那上面。
此刻,那艘船却像一头嗅到血腥的鲨鱼,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,直扑而来。
“舰长……”
身旁响起一个年轻水兵压抑着颤抖的声音。
他才十八岁,昨天还在模拟器的十二级风浪里吐得脸色发青。
今天,他就要直面真正的炮火。
陈海平没有回头,目光穿透雨幕,仿佛要将远处的舰影烧出两个洞。
“怕了?”他的嗓音被风浪磨得粗粝。
“没……没怕!”
年轻的士兵把胸膛挺得笔直,但剧烈起伏的喉结出卖了他的一切。
陈海平嘴角扯动,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怕,就对了。”
“把你的恐惧,连同炮弹一起,都给老子压进炮膛里。”
“然后,对着那帮狗日的,狠狠地射出去!”
……
“重庆”号巡洋舰,舰桥。
舰队司令陈庆之放下手中的蔡司望远镜,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优雅与残忍。
“看看,我们的陈少校,还真有胆子开着他那艘小渔船出来送死。”
身旁的参谋长立刻献上奉承:“司令,一群被逼急了的陆军疯子,想在洋人面前演一出‘宁死不屈’的戏码罢了。”
“陆军思维。”陈庆之掸了掸雪白手套上不存在的灰尘,语气轻蔑,“他们以为海战是靠着一腔热血拼刺刀吗?”
“一个连护航编队都没有的铁棺材,在‘海神’的怒火面前,连当靶子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他转过身,视线扫过舰桥里那些眼神嗜血的老兵。
“传我命令!”
声音陡然拔高,冰冷而酷烈。
“全舰队,主炮装填穿甲弹!”
“目标,敌方前导舰‘南昌’号!”
“我要亲手,把陈海平那个叛徒,连同他那艘可笑的船,一起送进渤海湾的海底!”
“是!”
“重庆”号狰狞的152毫米主炮缓缓转动,炮口死死锁定了风浪中那艘仿佛随时会被吞没的“南昌”号。
观礼台上,布拉德利上将的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这一幕。
“开始了,”他低声对汤普森说,“一场毫无悬念的处刑。”
苏联代表团的瓦西里耶夫斯基将军面沉如水,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冰冷的算计。
林凡,你的底牌,究竟是什么?
楚云飞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
他不懂海战,但他看得懂强弱。
那是一场巨兽与豺狼的对决,而豺狼,不止一头。
“开火!”
陈庆之的命令落下。
“轰!轰!轰!”
“重庆”号率先发出雷鸣般的怒吼!
数枚炮弹带着尖啸撕裂雨幕,砸向“南昌”号!
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悬至喉咙!
然而,那几发炮弹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,歪歪扭扭地扎进了“南昌”号数百米外的海里,激起几道无力的水柱。
“哈哈哈哈!”“重庆”号的舰桥里爆发出哄堂大笑。
“司令,这鬼天气,风速和浪高都超出了火控极限,看来只能靠近了再打了!”
陈庆之脸上笑容不减,他有的是耐心。
在他眼中,对面已是囊中之物。
“南昌”号的舰桥里,年轻的水兵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水柱,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。
陈海平的额头,冷汗密布。
就在这时,一个无比冷静,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,直接在他脑中响起。
是林凡。
“数据链已接入。”
“火控系统权限移交。”
“目标,敌旗舰‘重庆’号舰桥。”
“授权,自由开火。”
陈海平猛地抬头。
他面前的火控雷达屏幕上,原本因巨浪而剧烈跳动的杂乱光点,瞬间被一道绿色的数据流强行整合!
一个鲜红的锁定框,无视狂风,无视巨浪,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姿态,死死地钉在了远处“重庆”号的舰影上!
这是……神迹!
陈海平的血液,在刹那间被彻底点燃!
他想起了林凡那句话。
“我来定义制海权!”
原来,这就是定义!
他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的力气,发出了此生最洪亮,最决绝的嘶吼!
“目标,敌旗舰‘重庆’号!”
“主炮,一轮齐射!”
“开火!”
“轰——!!!”
“南昌”号,这艘刚刚获得新生的战舰,第一次向世界发出了它的咆哮!
炮弹划破长空。
“重庆”号的舰桥里,陈庆之正端着一杯热咖啡,悠闲地对参谋长笑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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