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“风骨”的低声争论尚未完全平息,林墨堂的拂袖而去又给这场本就混乱的诗会增添了一笔突兀的注脚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、困惑、以及几分被搅乱后的烦躁。许多人还没从林澈那石破天惊的质问中完全回过神来,又被林三爷这明显带着怒气的离场弄得有些无所适从。
就在这人心浮动、场面微妙之际,角落里的那位“罪魁祸首”,似乎终于被这过于“激烈”的“文雅”环境榨干了最后一丝元气。
只见林澈原本只是微闭着眼靠在柱子上,忽然,他身体猛地一颤,像是被无形的寒流击中,紧接着,一阵撕心裂肺的、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“情真意切”的剧烈咳嗽,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!
“咳咳咳!咳咳咳咳——!!”
这咳嗽声,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表演性质的、为了博取同情的轻咳,而是真真切切地、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架势!他整个人蜷缩起来,单薄(装的)的肩膀剧烈耸动,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另一只手无力地抓住身旁的来福,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。
他的脸颊瞬间涌上一种极不正常的、病态的潮红(憋气加用力),额头上青筋暴起,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,连呼吸都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,急促而艰难,仿佛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。
“少、少爷!少爷您怎么了?!您别吓奴才啊!”来福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,声音带着真实的哭腔和恐慌,手忙脚乱地扶着林澈,一边给他拍背,一边朝着四周无助地张望,“大夫!快叫大夫啊!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。方才还在争论“风骨”的人们,此刻都愕然地看向那个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得背过气去的年轻世子。
林澈一边“艰难”地喘着气,一边抬起那双因为“痛苦”而布满血丝(揉的)和水汽(憋的)的眼睛,目光“涣散”地扫过水榭中一张张或惊愕、或皱眉、或依旧带着些许鄙夷却也不免有些无措的脸。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能发出更加急促的喘息和零碎的咳嗽。好不容易,他才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,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、气若游丝的声音:
“不、不行了……此、此地……风、风太雅……气、气场太强……”
他这话,配合着他那副眼看就要不行了的尊容,充满了荒诞的黑色幽默。风太雅?所以把他这“俗人”给“雅”得快断气了?
“……小、小子……福薄命浅……实、实在无福消受……”
他一边说,一边死死抓住来福的胳膊,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,整个人几乎完全挂在了来福身上,脚步虚浮,踉踉跄跄地就要往水榭外挪动。
“告、告退……诸、诸位……继续……雅、雅你们的……”
最后几个字,几乎是含在喉咙里,伴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咳嗽,消散在空气中。他不再看任何人,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,在来福和另一个急忙上前帮忙的小厮的半搀半架下,脚步凌乱、身形“狼狈”地、几乎是“逃”也似的朝着水榭出口“踉跄”而去。
那背影,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被高雅文化“排异反应”折磨得濒临死亡的可怜虫。
整个水榭,再次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。
众人面面相觑,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。
有人觉得荒谬至极,一场好端端的诗会,先是被一首打油诗搅局,接着被“炸鸡”言论冲击,又被“风骨”问题拷问灵魂,最后竟以主角“被雅风熏倒”的闹剧收场?这都什么跟什么啊!
有人依旧鄙夷,认为林澈这不过是在演戏,是没脸待下去找的拙劣借口。可看他那咳得快死过去的样子,似乎又不像完全装的?难道真有病得这么重?
有人,尤其是那些先前被“风骨”问题触动了的年轻文人,看着林澈“狼狈”离去的背影,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……同情?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念头:或许,他那些看似荒唐的言行,真的是因为与这“风雅”格格不入?是另一种形式的……反抗?
而更多的人,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和挫败感。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参加了一场目标不明的战斗,敌人不按常理出牌,时而装死,时而扔出些莫名其妙却杀伤力巨大的“武器”,最后在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时,他自个儿先“嗝屁”退场了,留下你一肚子憋闷无处发泄。
礼部侍郎王大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出口,又看了看水榭内神色各异的众人,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,这场由他主办的诗会,算是彻底沦为一场闹剧了。他无力地挥挥手,连维持场面话的力气都没了。
上首,那道清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澈“踉跄”离去的背影,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。帷帽之下,无人得见的神情中,少了几分审视,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……玩味。此人行事,当真如羚羊挂角,无迹可寻。这“病发”离场,究竟是狼狈败退,还是……功成身退?
马车里,刚才还“奄奄一息”、“咳得快死”的林澈,一离开流觞园的范围,立刻直起了腰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脸上哪还有半点病容?他甚至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,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响。
“妈的,可算出来了!再待下去,老子没病也要被那帮酸秀才的穷酸气给熏出病来!”他嫌弃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仿佛刚才沾染了什么脏东西。
来福还心有余悸,拍着胸口:“少爷,您刚才可吓死奴才了!演得也太真了!”
“废话!”林澈得意地挑了挑眉,“不演真点,怎么骗过那帮傻……呃,是诸位才子?老子这叫精准把控节奏!该闹的时候闹,该撤的时候撤,深藏功与名!懂不懂?”
他回想起水榭里那些人精彩纷呈的脸色,尤其是林墨堂那铁青着脸拂袖而去的模样,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。
“想坑老子?老子把场子都给你掀了!看谁更难受!”
这场被迫参加的鸿门宴,最终以他林澈胡搅蛮缠、装病溜号,成功搅乱一池酸水,并“功成身退”而告终。
虽然过程有点丢人(但他不在乎),结果有点荒诞,但……爽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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