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砸在天台围栏上,溅起的水花混着林野指尖的血,在风里碎成凉丝丝的雾。
他低头看着楼下攒动的人影,像被雨水泡发的蚂蚁 —— 有人举着手机录像,有人对着话筒喊 “林总,再想想”,还有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身影被保镖拦在警戒线外,是苏晴。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泪,可林野太熟悉那眼神了,和三年前她拿着他签的股权转让书,笑着说 “林野,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啊” 时一模一样,藏着算计的冷。
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是助理小陈,声音发颤:“林总,夏总还在医院等着呢,她说…… 她说愿意把夏家的股份都转给你,只要你下来……”
“夏晚?” 林野扯了扯嘴角,露出被烟烫过的虎口,“她还不知道吧,野火集团的资金链,是我故意断的。”
小陈愣住了。
林野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,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:“三年前建材厂欠薪,我爸去讨说法,被货车撞断腿,躺在医院里等救命钱,苏晴说她能借我三万,结果让我签了个‘自愿放弃继承权’的破协议;后来我搞快递柜,陈星野故意抽贷,夏晚偷偷拿她爷爷的养老钱帮我填窟窿,我却觉得她是看不起我……”
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,封面是高中时的三好学生奖状,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 B 超单 —— 是夏晚的,怀孕六周,昨天他才从律师那里拿到,而夏晚现在还在 ICU 里,因为他前几天为了和苏晴 “破镜重圆”,开车时和她吵了架,出了车祸。
“我就是个蠢货。” 林野把笔记本揣回怀里,爬上围栏。雨水打湿他的头发,贴在脸上,凉得刺骨。“小陈,告诉夏晚,要是她能醒过来,下辈子……”
后面的话没说完,他纵身跳了下去。
失重感像无数根冰针,扎进四肢百骸。他仿佛看见父亲在建材厂门口举着 “还我血汗钱” 的牌子,看见夏晚在办公室里熬夜改 PPT,看见苏晴把股权转让书推到他面前时的笑容……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,在眼前飞快闪过,最后定格在高三教室的天花板上 ——
白色的吊扇慢悠悠转着,吹起粉笔灰的味道,混着后排同学偷偷吃辣条的油香。
林野猛地睁开眼,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。
他不是应该在楼下的水泥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吗?
“野子,你咋睡着了?还流口水,梦见啥好吃的了?”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,带着点憨厚的笑。
林野转头,看见胖子张磊正举着半根火腿肠,一脸诧异地看着他。张磊的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,露出手腕上的电子表,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:2021 年 9 月 15 日,14:32。
2021 年?
林野的脑子 “嗡” 的一声,他一把抓住张磊的手腕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:“磊子,你再说一遍,今天几号?”
“9 月 15 号啊,周三,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,老王马上要来了。” 张磊被他吓了一跳,火腿肠都掉在了桌子上,“你咋了?睡傻了?昨天月考成绩出来,你不还跟我吐槽说考了 38 分,要被你爸打断腿吗?”
38 分?月考?
林野僵硬地低下头,看向自己的课桌。桌面上刻着歪歪扭扭的 “林野” 两个字,旁边画着个简笔画小人,正被一个大红叉叉盖住 —— 那是他高中时的习惯,考砸了就画这个发泄。桌子右上角堆着一摞课本,最上面是数学必修五,封面上写着 “高三(2)班 林野”,书页里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月考成绩单,上面的数学成绩那一栏,赫然印着 “38”。
他真的回来了。
不是幻觉,不是濒死的梦,他回到了高三,回到了 17 岁,回到了所有悲剧还没开始的时候。
父亲还在建材厂上班,还没去讨薪,还没被货车撞;夏晚还在隔壁班安静地做题,还没因为帮他而和家里闹僵;苏晴…… 苏晴应该还在扮演着 “温柔学霸” 的角色,没露出她的真面目。
“叮铃铃 ——”
上课铃响了,走廊里传来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张磊赶紧把掉在地上的火腿肠捡起来,塞回口袋里,压低声音说:“老王来了,快坐好,他昨天说要找月考低于 50 分的谈话。”
林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,就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、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走进教室,手里抱着一摞试卷,正是他们的数学老师王建国。王建国的目光扫过教室,最后落在林野身上,眉头皱了皱:“林野,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”
林野下意识地点点头,心脏却不像前世那样慌 —— 前世他考了 38 分,被王建国骂了一节课,说他 “烂泥扶不上墙”,后来苏晴主动找他,说愿意帮他补数学,他感动得不行,每天帮她抄笔记、买早餐,最后却发现她只是想让他帮她写竞赛论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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