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雨总带着股钻骨的凉,淅淅沥沥打在教室窗外的梧桐叶上,溅起细碎的水花,也把教室里的光线染得灰蒙蒙的。林野埋着头刷题,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,耳边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,还有斜前方苏晴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。
这已经是苏晴第三节课偷偷抹眼泪了。
昨天下午,苏晴的父亲在工地卸钢筋时,被脱落的钢架砸中了腿,送进医院时医生说要立刻手术,光押金就要五万。这个数字对刚失去工作的苏晴家来说,无疑是天文数字 —— 苏晴的母亲早在两年前就和她父亲离婚了,现在一个人打两份工,勉强够糊口,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。
林野其实在前天就知道了消息。昨天放学时,他在医院门口看到了苏晴母亲跪在地上求包工头先垫付医药费,包工头不耐烦地推开她,说 “跟我没关系,找公司去”。前世的他看到这一幕,立刻冲上去把自己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 —— 整整八百块塞给苏晴,还跟学校请假,连续一周去医院陪护,帮苏晴抄笔记、整理错题,甚至偷偷把父亲准备买降压药的钱也拿了出来。
可结果呢?苏晴父亲出院后,苏晴只说了句 “谢谢”,转身就拿着林野给的钱,去买了双限量版的旅游鞋。
“林野,能不能…… 能不能借我看看你的补习班笔记?”
终于,苏晴还是走了过来,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,眼眶红得像兔子,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巾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站在林野的课桌旁,微微低着头,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,这是她前世最常用的姿势 —— 总能让林野心软,觉得她可怜。
周围的同学瞬间安静下来,都偷偷看向这边。谁都知道,以前的林野就是苏晴的 “专属工具人”,不管苏晴要什么,只要他有,就一定会给。上次苏晴说想看最新的言情小说,林野省了一周的早饭钱,跑遍了学校附近的书店,最后还跟老板砍了半天价,才把书买回来。
林野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,没有抬头,目光还停留在数学题上:“我的笔记还没整理完,我自己还要用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,没有丝毫波澜,就像在回答 “今天天气怎么样” 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。
苏晴愣住了,似乎没料到林野会拒绝她。她愣了几秒,才反应过来,声音里的委屈更重了:“就借我看一节课行不行?我爸他…… 他还在医院,我昨天没去上补习班,好多知识点都没听懂……”
她说着,眼泪又开始往下掉,滴在林野的课桌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,有人小声说:“林野怎么回事啊?苏晴都这样了,借个笔记而已。”“就是啊,以前他不是对苏晴百依百顺吗?”“该不会是故意的吧?”
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苏晴心上,她哭得更凶了,甚至伸手拉了拉林野的衣袖,语气带着哀求:“林野,你忘了以前吗?上次你感冒,还是我给你带的药;你数学考不及格,还是我帮你讲的题…… 你就不能再帮我一次吗?”
林野终于抬起头,看向苏晴。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,脸上还挂着泪珠,确实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。前世的他,看到苏晴这样,早就心疼得不行,立刻把笔记递过去,还会安慰她 “别担心,有我呢”。
可现在,林野只觉得陌生。他想起前世自己感冒时,苏晴给的药其实是快过期的;想起自己数学考不及格时,苏晴讲题只讲一半,故意让他听不懂,然后让他去请她喝奶茶,才肯把剩下的讲完。那些所谓的 “好”,不过是苏晴用来拿捏他的手段。
“我没忘。” 林野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丝疏离,“但以前是以前,现在我要复习,笔记真的不能借你。你要是没听懂,可以问老师,或者找其他同学借。”
说完,他低下头,继续刷题,不再看苏晴。
苏晴的手僵在半空中,脸上的表情从委屈变成了错愕,又从错愕变成了难堪。她站在原地,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,让她无地自容。她从来没想过,林野会这样拒绝她,而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。
“林野,你……” 苏晴的声音开始发颤,眼泪掉得更凶了,“你怎么能这样?我爸都住院了,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?”
林野握着笔的手紧了紧,没有说话。他不是没有同情心,而是他的同情心,在前世已经被苏晴耗尽了。他记得前世自己为了帮苏晴凑医药费,偷偷把母亲给自己买的羽绒服卖了,冬天冻得生了场重病,差点肺炎;而苏晴却拿着他凑的钱,买了个新手机。
“同情心不能当饭吃,也不能当医药费。” 林野终于又开口了,声音依旧没有起伏,“我帮你是情分,不帮你是本分。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高考,没时间管别人的事。”
“别人?” 苏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,提高了声音,“我在你眼里就是别人吗?我们不是邻居吗?我们不是朋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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