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日的焚魂之劫,如同在陈七童的躯壳和灵魂深处犁过一遍地狱的烈火,那灼烧之痛深入骨髓,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化为灰烬。他瘫在冰冷的床板上,如同一具被遗弃的、破碎的陶俑,四肢无力地摊开,连指尖都因剧痛而微微抽搐。
七窍渗出的血丝早已干涸,在苍白的脸上留下狰狞的暗红纹路,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,记录着他所经历的苦难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,肺叶如同破损的风箱,发出嘶哑的抽气声,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刀片。
识海不再是混乱的风暴,而是一片被白金幽绿火焰焚烧过后的焦土,布满了龟裂的伤痕和残留的灼热刺痛,那些伤痕如同干涸的河床,纵横交错,触目惊心。神魂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每一次意识的轻微波动,都带来撕裂般的眩晕,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,坠入永恒的黑暗。
唯一支撑他意识没有彻底溃散的,是眉心那点印记深处传来的、与矮几上那盏心灯之间,那根被强行加固的、带着灼痛感的无形丝线,这根丝线如同救命稻草,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。
那盏灯。米粒大小的火焰,在慧明师傅布下的金色佛光笼罩下,静静地燃烧着,佛光如同温柔的纱帐,将火焰包裹其中。只是它的形态,已与点燃之初截然不同,不再是单纯的温暖光明,而是掺杂了令人不安的变化。纯净的白金焰心依旧,但外围却稳定地萦绕着一圈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绿火苗,那绿色如同毒蛇的信子,时隐时现。
白金与幽绿,两种截然对立的力量,以一种令人心悸的、脆弱的平衡共存于这豆大的火焰之中,仿佛随时都会打破这种平衡,引发更可怕的灾难。
它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息——一丝微弱的暖意,混杂着更浓郁的、源自幽冥的森寒,这种气息让人不寒而栗,仿佛置身于生死交界之处。灯焰跳跃的节奏,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,不再温和,反而隐隐透出一种……贪婪?那火焰似乎有了生命,在佛光的压制下仍不安分地扭动着,仿佛在渴求更多的燃料。
陈七童的目光,艰难地越过身体的剧痛,落在那盏灯上,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取代,他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。他清晰地记得那焚魂业火的恐怖,记得灵魂被灼烧的剧痛,那种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,直击灵魂深处。
这盏灯,这维系他性命的微光,如今更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、随时可能落下的双刃剑。它救了他,却也差点彻底焚毁他,这种矛盾让他既感激又恐惧,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危险的救命稻草。
他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源头,可全身的肌肉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,连最轻微的挪动都成了奢望。只能绝望地感受着眉心那道诡异印记与灯焰之间灼热而刺痛的联系,那联系如同一条烧红的铁链,将他的神魂牢牢锁住。
每一次灯焰的跳动,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,在他早已焦灼不堪的神魂上留下新的伤痕,这些伤痕虽然细微,却在不断累积,蚕食着他最后的清明。
痛苦与枯竭如同汹涌的潮水,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。腹中空空如也,胃袋痉挛着发出无声的抗议,灼烧般的痛楚伴随着令人窒息的空虚感。喉咙干裂得像是被烈日暴晒的沙漠,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咽下锋利的刀片。他渴望水,渴望食物,渴望那些维系生命最基本的养分,可这些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。
然而,瘸叔不知去向,慧明师傅在布下那道佛光屏障后也杳无音信。这间被隔绝的禅房,成了他与这盏诡异心灯相依为命的囚笼,也成了缓慢吞噬他生机的刑场。时间在这无边的痛苦与死寂中变得模糊而漫长,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难熬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几个时辰,也许只是一炷香的时间——在这片混沌中,时间的概念早已失去意义。就在陈七童昏沉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,异变悄无声息地降临了。他忽然感到眉心那道灼热的印记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!这不再是之前那种撕裂般的剧痛或阴寒的侵袭,而是一种诡异的渴求感,就像一个饥饿的婴儿在拼命吮吸着什么。
紧接着,他惊恐地发现,自己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里,那仅存的一丝微弱生机和血气,正不受控制地被眉心印记强行抽离!就像有无形的吸管,直接插入了他的生命本源,贪婪地汲取着他最后的生命力。
呃......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,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一股更深沉、更本质的虚弱感,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,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而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!矮几上那盏白金镶边、幽绿火焰的心灯,灯焰突然剧烈跳动!原本明灭不定的幽绿火苗,骤然变得明亮而活跃,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。它贪婪地着从陈七童眉心印记传来的、微弱却精纯的生命血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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