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洗”二字,裹挟着北疆风雪的铁腥与黑风峪的血锈味,如同九幽寒渊刮出的阴风,狠狠灌入死寂的午门广场!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刺穿了金顶凤辇上那层摇摇欲坠的雍容,刺得珠帘疯狂乱颤!刺得高焕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,脸色由铁青瞬间褪成死灰!更刺得下方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,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喉咙,肝胆欲裂,冷汗瞬间浸透了厚重的朝服!
萧景琰端坐马上,玄色大氅在凛冽的风中纹丝不动。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唯有那双沉淀了尸山血海的眼眸,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冰冷地倒映着眼前这众生百态的惊惶与恐惧。他不再言语,只是微微抬了抬下颌,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。
如同无声的军令!
赵冲眼中寒芒爆射,猛地踏前一步,声音如同裂帛,撕裂死寂:
“奉陛下口谕!查验军功!肃清积弊!”
“兵部、吏部、户部堂官何在?!”
“京畿三大营都尉以上将领何在?!”
“即刻上前!协同勘验!凡名录所载,功过赏罚,皆依此册!当众厘清!不得有误!”
“轰——!”
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!短暂的死寂后,是压抑到极致的哗然!
兵部尚书李震,那个面团团、富家翁般的老狐狸,此刻脸上的谦恭笑容早已消失无踪,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恐!他掌管兵部,那些军功文牒里有多少是他亲手“润色”的猫腻?有多少是他默许甚至参与的贪墨?一旦当众撕开……他噗通一声,竟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,裤裆处迅速洇湿一片!
吏部尚书、户部尚书以及被点名的京营将领们,无不面无人色,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!他们有的参与了冒功分润,有的克扣了阵亡抚恤,有的虚报了兵员粮饷……桩桩件件,都在这堆积如山、血迹斑斑的名录和文书面前,无所遁形!
“陛下!陛下开恩啊!”一个京营副将心理防线彻底崩溃,涕泪横流地扑倒在地,朝着龙旗方向疯狂磕头,“末将……末将一时糊涂!受了……受了高……”
“住口!”高焕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虎,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!他猛地拔剑出鞘半寸,寒光一闪,指向那副将,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,“休要胡言乱语,污蔑上官!扰乱朝纲!陛下面前,岂容你……”
“拿下。”
萧景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,不高,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力量,瞬间压过了高焕色厉内荏的咆哮。
赵冲身形如电!根本不给高焕反应的时间,两名如狼似虎的御林军精锐已如鬼魅般欺近!一人精准地扣住高焕拔剑的手腕,反关节一拧!剧痛让高焕闷哼一声,长剑“哐当”坠地!另一人铁钳般的大手已死死按在他后颈,巨大的力量迫使他魁梧的身躯瞬间佝偻下去,如同被按住脖颈的猛虎!
“放肆!本将军乃朝廷柱石!尔等安敢……”高焕目眦欲裂,奋力挣扎嘶吼,声音却因脖颈被死死扼住而变得嘶哑扭曲。
“柱石?”萧景琰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高焕那张因屈辱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,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,“黑风峪,一千鹰骑卫,与达延数万铁骑里应外合,截杀于朕之时,高将军这根‘柱石’,撑的是哪家的天?”
声音不大,却如同惊雷在午门上空炸响!坐实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绝杀之局!坐实了高焕通敌弑君的大逆之罪!
“轰——!”
人群彻底炸开了锅!惊骇的抽气声、难以置信的低语如同瘟疫般蔓延!通敌!弑君!这是诛九族的大罪!
珠帘之后,传来一声无法抑制的、短促而尖锐的吸气声!珠玉碰撞声剧烈到了极致!那道雍容的身影猛地绷紧,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凤辇上站起!
“污蔑!这是污蔑!陛下!这是这小……这是乱臣贼子构陷于臣!臣……”高焕如同落入陷阱的困兽,做着最后的疯狂挣扎和嘶吼,眼神怨毒地射向萧景琰。
“证据?”萧景琰的声音依旧平淡,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他微微侧头,目光扫过赵冲。
赵冲会意,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布帛,高高举起!赫然是当日在雪夜战场,从被俘的鹰骑卫死士身上搜出的、盖有高焕私印和北狄左贤王达延狼头金印的密信副本!上面清晰地写着约定时间、地点、截杀目标的字句!
“此乃鹰骑卫死士贴身所藏!高焕私印!达延金印!铁证如山!”赵冲的声音如同洪钟,响彻四方!
“不——!!”高焕看到那熟悉的印信,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,挣扎瞬间停止,眼神彻底涣散。他知道,完了!彻底完了!
“高焕通敌弑君,罪证确凿!”萧景琰的声音如同最终的死亡宣判,冰冷地响起,“即刻剥去甲胄官服!打入天牢!着三司会审!凡涉事者,无论官职大小,背景深浅……皆以谋逆论处!严查到底!绝不姑息!”
“遵旨!”赵冲厉声应道,挥手间,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将瘫软如泥、面如死灰的高焕粗暴地拖了下去,那身耀眼的紫袍金甲在青石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,象征着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府,轰然倒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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