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周毅的狂喜,像一根烧红的铁钎,狠狠捅进了江澈的耳膜。
“……省里连夜成立了联合调查组,代号‘风暴’!现在估计已经快到灵水县了!哈哈哈!那帮王八蛋,死定了!”
江澈握着手机,站在镇政府门口的夜风里,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。
调查组?
省级联合调查组?
还他妈有代号?叫“风暴”?
江澈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这几个字在嗡嗡作响。他感觉自己不是捅了个马蜂窝,而是拿着一根竹竿,把天给捅了个窟窿。
他原本的计划,是想学古人“借刀杀人”,找个记者朋友曝光一下,利用舆论压力,让灵水县那边自己把屁股擦干净,顺便解除系统发布的“背锅侠”警报。
可他万万没想到,自己借来的不是一把水果刀,而是一柄从天而降的诛仙剑!
这剑落下来,别说宏兴化工厂了,怕是整个灵水县都要被劈成两半!
“江哥?江哥?你在听吗?”周毅在那头兴奋地喊着,“这次多亏了你!等这事儿了了,我一定得好好请你喝一顿!你就是我的贵人,我的再生父母!”
“别!”江澈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都变了调,“我不是,我没有,你别胡说!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只是个普通的乡镇干部,昨晚一直在家看电视。”
说完,他也不等周毅再说什么,直接挂断了电话,动作快得像是在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他站在原地,晚风吹过,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事情彻底失控了。
他现在就像一个玩火的小孩,本想点一堆篝火取暖,结果却引燃了整片森林。而他自己,就站在这片森林的边缘,随时可能被席卷而来的大火吞噬。
不行,得赶紧回家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他几乎是逃也似的,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,拼命往家的方向蹬去。车链子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抗议声,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。
……
就在江澈仓皇逃窜的同时,那场代号为“风暴”的行动,正以雷霆万钧之势,降临在沉睡的灵水县。
十几辆挂着省城牌照的黑色轿车和警车,如同一群沉默的夜行猛兽,悄无声息地驶下高速,兵分三路,直扑各自的目标。
第一路,宏兴化工厂。
工厂老板马胜利此刻正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,和几个心腹打着牌,喝着上好的洋酒。窗外风雨交加,屋内温暖如春,雪茄的烟雾缭绕,混合着酒精的气味,充满了奢靡与安逸。
“马总,今晚这雨下得好啊,老天爷都帮咱们。”一个满脸横肉的副总谄媚地笑道,“排污口那边,老刘带人去看过了,一切正常。”
马胜利惬意地吐出一口烟圈,摸起一张牌,慢悠悠地说道:“正常?这叫天衣无缝。在灵水县这片地,我马胜利就是天。环保局那帮人,喂饱了就是看门狗,县里那几位,牵着绳呢。谁敢来查我?”
话音刚落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办公室那扇昂贵的实木门,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!
木屑纷飞中,一群身着特警作战服、荷枪实弹的警察如潮水般涌了进来,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屋内目瞪口呆的几人。
“不许动!警察!”
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。
马胜利手里的牌“哗啦”一声掉在地上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酒意全无。他看着为首那个面容冷峻、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男人,本能地还想挣扎一下。
“你们是哪个单位的?知道这是哪儿吗?我们县的张局长……”
省公安厅厅长张猛亲自带队,根本不跟他废话,大手一挥:“铐起来,带走!封锁所有账目,控制所有高管,一个都不许漏掉!”
马胜利那句“是我朋友”还没说出口,一副冰冷的手铐已经“咔哒”一声,锁住了他那只戴着金表的手腕。直到被两个特警死死按住,他才真正意识到,这次来的不是狗,是龙。他所谓的天,塌了。
第二路,灵水县政府和环保局。
县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,王县长正在灯下审阅一份关于“招商引资再创新高”的报告,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。
突然,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。他的秘书脸色煞白地推开门,身后跟着几个神情肃穆的陌生男人。
为首的,正是省纪委书记钱正明。
“王县长吧?”钱正明甚至没有坐下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“我们是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的,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王县长的笔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文件上,划出一道刺眼的墨痕。他看着钱正明那张在省台新闻里经常见到的脸,双腿一软,几乎瘫倒在椅子上。
同样的一幕,也发生在县环保局局长的家里。当他穿着睡衣被叫开门,看到门口站着的一排纪委工作人员时,他只觉得天旋地转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第三路,青龙河畔。
环保厅长刘建国亲自穿着防水作业服,站在那块牛形巨石旁,脸色比河水还难看。几台大型环境监测车停在泥泞的岸边,强光灯将这片罪恶之地照得如同白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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