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弦被禁足的第三天,宣政殿内风云再起。
这一次,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。王司业显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,他手持笏板,言辞恳切却又步步紧逼:
“陛下,老臣深知陛下爱才之心,然国子监乃育才重地,关乎国本,不容有失!沈博士身份存疑已是事实,若继续留任,恐寒了天下学子之心啊!”
他话音落下,几名官员立刻出声附和。
“王大人所言极是!国子监清誉不容玷污!”
“猎场刺杀一案尚未查明,陈铭枉死,总要有个交代!”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,伴随着清朗的声音:
“陛下,臣有本奏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靖王身着朝服,大步走入殿内。他先是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、试图把自己缩进柱子里的儿子萧景珩,然后才向御座行礼。
“靖王有何事奏?”皇帝问道。
靖王声音洪亮,带着武将特有的直率:“陛下,臣是个粗人,不懂那些弯弯绕绕!但臣知道,在猎场那等险境,是沈博士护着珩儿和他们那群小子杀出一条血路!这份救命之恩,我靖王府记着!单凭几句来路不明的流言就要处置有功之人,臣,不服!”
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,毫不掩饰对沈清弦的维护。
萧景珩躲在柱子后面,听到父王这话,激动得差点蹦起来,被身旁的谢允之死死按住。
“靖王殿下此言差矣!”王司业立刻反驳,“功是功,过是过!岂可混为一谈?若因其有功,便纵容其可疑身份,将来酿成大祸,谁来承担?”
“你……”靖王脾气火爆,当场就要发作。
“陛下,”又一个声音响起,是镇国公,陆沉舟的祖父。老国公须发皆白,却精神矍铄,他缓缓出列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,“老臣的孙儿沉舟,性子顽劣,是块顽铁。自入国子监后,虽依旧莽撞,却知进退,明事理,更晓忠义。沈博士教导之功,老臣看在眼里。至于其身世……陛下既已知情,又何须市井流言来定论?”
两位重量级武将先后表态,殿内形势瞬间微妙起来。
王司业脸色有些难看,但他显然还有后手。他深吸一口气,再次开口,声音带着沉痛:
“陛下!诸位同僚!非是老臣刻意针对沈博士,实乃……实乃有人证在此!”
人证?
这两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湖中,激起千层浪。
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子都睁开了眼睛。
皇帝目光一凝:“何人证?所证何事?”
王司业躬身道:“陛下,此人乃已故忠毅伯府上的老仆。忠毅伯当年因通敌之嫌被抄家,满门皆殁,唯有此老仆侥幸逃脱。他指认,当年执行……执行处决令的,正是暗卫统领,‘弦’!”
殿内一片哗然!
忠毅伯案是多年前的一桩悬案,争议极大。若沈清弦真是当年执行灭门令的人,那她手上沾染的,可能就是忠臣的血!
这已不仅仅是身份可疑,更是牵扯到一桩可能存在的冤案!
“传人证!”皇帝声音沉了下去。
一名衣衫褴褛、步履蹒跚的老者被带了上来,他跪在殿中,瑟瑟发抖,不敢抬头。
王司业语气“温和”地引导:“老人家,莫怕。你将那日所见,如实禀告陛下即可。”
那老者颤巍巍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在接触到沈清弦清冷身影的瞬间,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和恨意,他指着沈清弦,声音凄厉:
“是……是她!就是她!当年带着人冲进伯府,杀了伯爷,杀了夫人,杀了满门上下的人,就是她!她那双眼睛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!冷得像冰,没有一丝人气儿啊!”
这指控,如同淬了毒的匕首,直刺沈清弦的心脏!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,带着震惊、鄙夷、恐惧。
萧景珩脸色惨白,下意识地向前一步,却被靖王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。
谢允之眉头紧锁,陆沉舟拳头握得咯咯作响。
沈清弦站在原地,依旧垂着眼眸,仿佛那老者的指控与她无关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袖中的手,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。
忠毅伯府……
那个任务,是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。
“沈卿,”皇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,“此人证,你如何说?”
沈清弦缓缓抬起头。
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如同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,只有那双眼睛,深不见底,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风暴。
她看向那浑身颤抖的老者,声音平静得可怕,一字一句,清晰地响彻大殿:
“你,认错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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