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林寺的药庐里弥漫着苦艾与檀香混合的气息。张远躺在铺着软褥的竹榻上,胸口起伏微弱,脸色比宣纸还白。他右臂上缠着浸过药汁的纱布,纱布下,黑白交织的纹路仍在隐隐跳动——那是强行融合佛光与煞气留下的印记,明心大师说,这印记若不能彻底清除,迟早会反噬心神。
“还没醒吗?”苏灵儿端着刚熬好的药碗进来,见张远依旧双目紧闭,眼圈又红了。这已是他们回到少林寺的第三日,张远除了偶尔发出呓语,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。
明心大师坐在榻边,枯瘦的手指搭在张远腕脉上,眉头紧锁:“煞气已被佛法压制,可他强行融合内力时震伤了心脉,能不能醒,还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。”老和尚叹了口气,将一枚晶莹的药丸放在桌上,“这是寺里珍藏的‘护心丹’,每隔两个时辰给他喂一粒,或许能撑得久些。”
苏灵儿点点头,小心翼翼地扶起张远,用银勺舀起药汁,一点点喂进他嘴里。药汁刚入喉,张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胸口剧烈起伏,竟猛地睁开了眼。
他的瞳孔不再赤红,却蒙着一层浑浊的白翳,显然暂时失明了。可他的耳朵却动了动,准确地转向苏灵儿的方向:“灵儿?”
“师兄!你醒了!”苏灵儿喜极而泣,刚要去叫明心大师,却被张远抓住手腕。他的手指冰凉,力道却异常大。
“别去……”张远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“我听到……有人在外面。”
苏灵儿一愣,侧耳细听,果然听到药庐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不止一人,正贴着墙根移动,呼吸绵长,显然是内家好手。更奇怪的是,他们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,竟与寺里的僧人气息有些相似。
“是寺里的师父吗?”苏灵儿压低声音问。
张远摇头,指尖在她手心快速写了个字:“影。”
是无影楼的人!苏灵儿心头一紧,想起秦砚说过,这组织最擅长伪装潜伏,看来他们竟混进了少林寺。她刚要去摸藏在枕下的短刃,就听到“吱呀”一声,药庐的门被推开了。
进来的是两个灰衣僧人,手里端着斋饭,低着头,脚步轻得像猫。走在前面的那个经过竹榻时,突然“脚下一滑”,斋饭泼洒的瞬间,袖中弹出一柄三寸短刀,直刺张远心口——这是无影楼的“突袭杀”,专趁人不备。
可短刀刚到半途,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攥住。张远不知何时坐了起来,失明的双眼虽无焦距,嘴角却噙着冷笑:“无影楼的刀,还是这么阴毒。”
他的内力竟已恢复了七八成,指节用力,“咔嚓”一声,短刀寸寸断裂。那僧人脸色骤变,转身就想逃,却被张远反手一掌拍在背心,闷哼一声倒在地上,嘴角淌出黑血——竟是中了自己藏在指甲里的剧毒。
另一个僧人见状,掀翻斋饭桌,木屑飞溅中,数枚毒针射向苏灵儿。张远侧身挡在她身前,毒针尽数被他吸入掌心,内力运转间,毒针竟在他手心化为飞灰。
“化毒功?”那僧人失声,“你是‘毒医’的传人?”
张远没有回答,只是一步步逼近。他虽看不见,却能凭脚步声锁定对方的位置,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那僧人连连后退,竟生出无法抵抗的恐惧。
“别杀我!”僧人突然跪了下来,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,“我是自己人!是秦先生让我来的!”
腰牌上刻着半个铜钱的图案,正是秦砚与江湖义士约定的暗号。张远停住脚步,眉头微皱:“秦兄让你来做什么?”
“秦先生说,幽冥阁的残党在少室山北麓聚集,正在用剩下的地字碑碎片炼制‘血煞丹’,还说……还说寺里有内鬼,是负责看守藏经阁的了尘长老。”僧人语速飞快,声音因恐惧而颤抖,“他让我务必带您去北麓,说那里有能彻底清除您体内煞气的东西。”
张远沉默片刻,指尖搭在他腕脉上。这人的心跳虽乱,却没有说谎的迹象。他松开手,对苏灵儿道:“去叫秦兄来。”
苏灵儿刚跑出药庐,就见秦砚和赵麟匆匆赶来,身后跟着明心大师。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跪着的僧人,秦砚脸色骤变:“果然是无影楼!我刚查到,了尘长老昨夜偷偷下山,去向正是北麓。”
“血煞丹是什么?”张远问道。
明心大师叹了口气:“是用活人精血和石碑碎片炼制的邪丹,服下后能暂时获得血煞之力,代价是三个月后会化为脓水。幽冥阁这是要做最后一搏。”
张远站起身,青衫在晨光中微微飘动:“他们要博,我便陪他们博一次。”他转向那僧人,“北麓怎么走?”
“从后山的密道走,能避开幽冥阁的耳目。”僧人连忙回答,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,“秦先生说,您到了那里,自然会明白。”
半个时辰后,张远和苏灵儿顺着密道来到少室山北麓。这里是片荒芜的山谷,怪石嶙峋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。谷底隐约传来鼎沸的人声,夹杂着凄厉的惨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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