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光钻进丹田的那一刻,苏逸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。不是疼,也不是麻,而是一种说不清的“熟”——就像小时候老头修车时顺手塞他嘴里的一块糖,甜得突兀,却暖到了底。
他没睁眼,也不敢动。
那股气息太熟了,熟到让他鼻子发酸。它顺着经脉走了一圈,不急不缓,像在检查什么零件有没有松动。然后,它停在了丹田中央,轻轻一震。
两尊青铜鼎虚影猛地晃了一下,原本各自为政地悬浮着,现在竟开始缓缓靠拢。鼎身上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,一缕缕金线从边缘溢出,在空中交织成网。
“要撞了?”他心里刚冒出这念头,两鼎“轰”地一声合在一起。
没有爆炸,也没有巨响,反倒安静得吓人。那一瞬间,他听见了心跳——不是自己的,是鼎的心跳。
咚、咚、咚。
三声之后,一尊完整的青铜巨鼎浮现在意识深处,轮廓清晰,鼎耳高翘,底部刻着两个字:融兵、断因果。更诡异的是,鼎腹内壁浮现出几行小字,笔迹歪歪扭扭,像是被人匆忙写下的批注。
“儿承吾志,鼎不孤行。”
他喉咙一紧。
这字他认得,和玉简末尾那句“逸儿,为父等你很久了”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可那个修车的老头,什么时候会写这种东西?
他正愣神,头顶“咔啦”一声脆响。
冰层裂了。
一道人影从上方缓缓落下,白衣飘然,脚尖点冰面,竟没激起半点碎屑。来人站定,负手而立,目光如刀片刮过他的脸。
“苏逸。”那人开口,声音冷得像冻住的河,“交出《九鼎吞天诀》总纲,我许你入我玄门,为外门长老。”
苏逸这才缓缓睁眼。
眼前这人眉眼凌厉,下巴微抬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“我说了算”的劲儿。他不认识,但猜也猜得到是谁——能让陈天啸低头喊师父、能用罗盘锁他背缝、能在雪崩后找上门来的,整个太青山也就一个清虚子。
他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把手里的玉简往膝盖上放稳了些。
清虚子眯了下眼,“你不信?我可以当场立契,赐你真传令牌,三年之内助你突破化形境。”
苏逸咧了下嘴,“您这福利挺全啊,还包升职加薪?”
清虚子脸色一沉,“敬酒不吃,就别怪我不讲情面。”
话音未落,他抬手一抓,掌心涌出一团灰雾,直扑苏逸面门。
就在那雾气即将触到他鼻尖的刹那,苏逸皮肤底下突然窜起一道金光。那光沿着经脉游走,眨眼间布满全身,最后在他体表凝成一层半透明的纹路罩子,像是一整幅流动的青铜图腾。
“砰!”
灰雾撞上光罩,炸开一团白烟。
清虚子手腕一抖,像是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,眉头猛地皱起。他再往前一步,伸手去夺玉简。
指尖刚碰到光罩边缘——
“滋啦!”
一阵焦味弥漫开来。
他猛地缩手,掌心赫然出现一片黑斑,皮肉翻卷,像是被烙铁烫过。他盯着自己的手,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。
“护体铭纹?不可能……这功法明明早已残缺,怎会有自主防御?”
苏逸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在缓缓流转的金色纹路,心里也有点懵。他刚才根本没操控,完全是身体自己反应的。
但他嘴上不饶人:“您老是不是搞错了?什么功法残缺,我家老头留的可是正版说明书,还带亲笔批注呢。”
清虚子猛然抬头,“江远山?那个窃取我宗秘典的叛徒,也配留批注?”
苏逸笑了,笑得有点涩,“你说他是贼?那你告诉我,谁家的贼会把赃物藏在冰窟里,等儿子三十年后再来拿?谁家的贼,会在每一页后面写‘此步易伤肺,慢行’‘第三转忌冷水,宜温酒一杯’?”
他拍了拍玉简,“他还怕我看不懂,画了个小人儿蹲在地上吐血,旁边标着‘此处别硬扛’。”
清虚子瞳孔一缩。
苏逸却不看他了,低头凝视玉简。那些批注一个个浮现出来,不再是静止的文字,而是像活过来一样,在页面上游走、重组。有的补全了残缺的运功路线,有的标注了禁忌时辰,甚至还有几处画了笑脸,写着“过了这关,爹请你喝酒”。
他鼻子又是一酸。
原来每一次跌倒,每一次走错路,都有人在背后悄悄改着地图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把玉简贴回胸口。皮肤下的金流更加顺畅,仿佛终于找到了主轴。双鼎融合后的虚影沉入丹田,不再晃动,稳稳当当像颗定海神针。
清虚子站在原地,脸色阴晴不定。
他知道眼前这小子已经不一样了。不再是那个被追得钻雪洞的逃犯,也不是侥幸得了残篇的幸运儿。他是真正被功法认主的人,是那个传说中“承鼎者”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渗出血珠,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。
“既然你不识抬举,那就别怪我以精血重启禁制。这冰窟,今日便是你的埋骨之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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