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文亮起的瞬间，苏逸就明白了——这不是警告，是考题。
那条由红光串联而成的纹路像一条活过来的蛇，在墙上缓缓扭动，从起点到尽头一共七段，每一段都嵌着一组不同的刻痕。他没往前走，反而退了半步，脚跟轻轻碾了下地上的碎石。
刚才那一声吼还在耳根里嗡嗡作响，但他现在顾不上管那玩意儿是不是真醒了。眼前这墙，比一头活蛟更难对付。
他抬起手，指尖离最近的一道符文还有两寸距离。温度不高，也没电，可皮肤表面却泛起一层细密的麻感，像是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在拉扯汗毛。
“不碰就不炸，一碰就翻脸？”他低声嘀咕，“还挺有脾气。”
上一次靠融兵鼎硬拆机关是取巧，这次明显不一样。这些符文不是死物，它们在“呼吸”——每隔七秒，光芒会暗一次，像是某种节拍器在走。而且他注意到，越往深处，符文的排列就越乱，有些地方甚至被后来的刻痕强行覆盖，新旧交错，真假难辨。
他闭了下眼，把注意力沉进体内。
焚元鼎在他胸口偏左的位置微微发热，那是它感应到同类能量源时的反应。之前在通道外它就有动静，现在更是像被什么勾住了神识。他顺着这股牵引感，把一丝灵力引到指尖，慢慢朝第一组三环纹探去。
指尖还没碰到，那三道环形刻痕突然一跳，蓝光暴涨。
“成了。”他嘴角一扬。
整片墙面应声亮起，幽蓝色的光带顺着通道向前延伸了五米，地面也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光痕，像是给通过者画了条安全路线。
但这光只亮了一瞬，随即熄灭。
“得连着来？”他摸了摸下巴，“一个接一个，错一个全清零？”
他没急着动手。修车的时候最怕连环故障，看着是个灯泡坏了，其实是线路板烧了。眼前这套系统，搞不好就是拿命当保险丝。
他靠墙站定，左手贴住石壁，掌心贴着一道横向波纹。这纹路有点眼熟，像是玉简残片上那张星图的下半截。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推演过的坐标，又回忆起青铜匣和玉简共鸣时那种微妙的震频。
“不是随便排的……是逆着来的。”
他忽然睁眼。
北斗七星，正常是顺时针绕极星转，可这里的符文走向，偏偏是反的。七处关键节点，对应七颗主星，但顺序完全颠倒。如果按常理去点，等于在对天道比中指。
“老祖宗设的关卡，还得让后人反着拜？”他笑了一声，“行吧，您开心就好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开始动了。
第一步，点向“摇光”位。指尖轻触，符文微颤，随即稳稳亮起蓝光，地面光痕向前推进一米。
第二步，“开阳”。这次他加了点劲，怕力度不够激活不了。果然，刚碰上去，纹路闪了两下才定住，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。
第三步，“玉衡”。这道符被后来的刻痕压过一半，边缘歪斜。他用指甲刮了刮表层石粉，露出底下完整的轮廓，这才敢下手。点亮瞬间，体内窃运鼎猛地一抖，像是被人掐了一下脖子。
他顿了下，没停。
第四步，“天权”。第五步，“天玑”。第六步，“天璇”。每一处都比前一处更难辨认，有的被泥灰糊住，有的被裂纹切断。他要么抠，要么吹，甚至用袖子擦了两下，活像个考古队临时工。
等到第六个亮起时，整条通道已经照得通明，光纹铺到尽头，那里是一片开阔区域的入口。空气流动变了，带着一股陈年的干冷味。
最后一个，是“天枢”。
他盯着那道符看了三秒。位置最高，离地一米八左右，形状像一把倒挂的钥匙。可就在他准备抬手时，那符文自己闪了一下。
不是蓝光。
是红的。
他收回手，眯起眼。
不对劲。前面六个都是被动响应，这个却是主动示警。而且颜色变了，节奏也不对，心跳似的忽明忽暗。
“想阴我？”他冷笑，“我还偏要点。”
他没用指尖，而是掌心贴了上去。
刹那间，整面墙的符文同时爆亮，蓝红交织，像是电路短路。一股劲风从通道深处扑来，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。地面光痕非但没断，反而变得更加清晰，一直延伸到尽头的大厅边缘。
成功了？
他松了口气，刚要迈步，眼角余光却扫到墙角。
那里的阴影在动。
不是光影晃，是实实在在的移动。几块原本贴在墙边的碎石，正一点点往上爬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拼凑起来。石块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，不多时，一尊人形轮廓缓缓成型。
接着是第二尊。
第三尊。
它们没有五官，只有眼窝的位置燃起两团赤红火光，像是从地底抽上来的热气点燃了空洞。双脚落地时，地面竟微微下陷，留下浅浅的印子。
苏逸站在原地没动。
他已经走到光路尽头，再往前一步就是实打实的对峙区。而这些石俑，明显不是摆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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