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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默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赤裸裸的威胁短信,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。
他只是平静地注视了三秒,然后拇指轻轻一划,将这条信息连同那个陌生号码,一起扔进了垃圾箱。仿佛丢掉的不是来自豪门阔少的警告,而是一张无足轻重的广告传单。
“陈……陈科长……”旁边的周卫国看得心惊肉跳,他虽然没看清短信内容,但从陈默那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,以及安迪离去时那句意有所指的“剩下的,看您的了”,他已猜到七八分。
这浑水,比他想象的还要深。
“没事,老班长。”陈默转过头,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容,他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,“几条野狗在叫而已,不用理会。我们进去吧,引擎已经有了,该给它装上轮子了。”
周卫国愣愣地点了点头,看着陈默从容的背影,心中翻江倒海。这个年轻人,身上仿佛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,那种感觉,就像他当年在战场上,看到己方炮火覆盖敌方阵地时,从团长脸上读出的那种绝对自信。
他将悬着的心,又往下放了放。
实验室的铁门虚掩着。
陈默推门而入,一股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不再是绝望的霉味和混乱的尘土味,而是一种充满了活力的、狂热的、高速运转的味道。
林正德已经脱掉了那件脏兮兮的外套,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旧背心,正趴在实验台上,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着那瓶子里比黄金还珍贵的粉末,动作虔诚得像是在处理神明的圣骸。
他周围的“垃圾场”仿佛在一夜之间活了过来。各种仪器发出了低沉的嗡鸣,示波器上跳动着绿色的光线,墙上、地上那些凌乱的草稿纸,此刻看起来不再是疯子的呓语,而是一支即将发起总攻的大军,正在进行最后的集结。
“你,过来。”
林正德头也不抬,声音嘶哑但中气十足。
陈默走了过去。
“手。”
陈默伸出手。
“稳住,别抖。”林正德用镊子夹起一粒比盐粒还小的白色晶体,小心地放在陈默的手掌上,“看到这上面的微观结构了吗?这种完美的八面体晶格,贺利氏的工艺,简直是艺术品!只有这种纯度的基材,才能让我的锂离子在里面……尽情地跳舞!”
他说到“跳舞”两个字时,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彩,像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。
陈默看着手心那粒微不足道的白色粉末,【人情账本】的辅助信息流,让他瞬间理解了这背后所代表的技术高度。
“他们偷走的技术,和这个比,差距有多大?”陈默问。
“他们?”林正德嗤笑一声,不屑地撇了撇嘴,他终于抬起头,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陈默,“那也配叫技术?那是我三年前走的一条死路!一个瘸腿的太监,也想跟百米冠军比速度?可笑!”
他来了兴致,抓起一支马克笔,在旁边一块白板上疯狂地画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图。
“看这里,硫化物电解质,稳定性就是一坨屎!他们以为用涂层技术就能解决,狗屁!那只是给定时炸弹包上了一层糖纸!在极端环境下,比如高温或者过充,锂枝晶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它,然后……BOOM!”
他画了一个夸张的爆炸图案,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。
“而我的新方案,”他指着另一边一个更加复杂精妙的结构图,语气变得无比骄傲,“无机-有机复合!我用LLZO的刚性骨架,锁住聚合物的柔性链条,刚柔并济!我创造了一个‘离子高速公路’!安全,稳定,高效!他们的技术是马车,我这个,是磁悬浮列车!懂了吗,文科生?”
陈默点点头:“懂了。瘸腿太监的马车,跑不过磁悬浮列车。”
林正德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陈默会用这么粗俗的比喻来总结,但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对!就是这个理!哈哈,你这个乡镇干部,有点意思!”
他似乎终于从纯粹的技术狂热中,分出了一丝人性给陈默。
陈默也笑了。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他要的,就是林正德亲口说出,对方的技术,是个“定时炸弹”。
“林教授,既然是定时炸弹,那我们就有义务,在它爆炸前,告诉所有人,离它远点。”陈默的笑容渐渐收敛,眼神变得深邃。
林正德的笑声也停了,他看着陈默,似乎明白了什么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开一场新闻发布会。”陈默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把你的磁悬浮列车,开到所有人的面前。让所有人都看看,真正的未来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发布会?”林正德皱起了眉头,“没用的。他们会说我是疯子,是骗子,会用他们手里的专利来攻击我,舆论会一边倒地……”
“他们会的。”陈默打断了他,“但这一次,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他掏出手机,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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