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微弱,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。
刀疤没有说话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依旧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核桃,发出“咔哒、咔哒”的轻响。这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,如同催命的鼓点,敲在林野的心上。
站在两旁的那些手下,也都如同泥塑木雕,只有冰冷的目光锁定着林野,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碎。
无形的压力,几乎要将林野的脊梁压弯。
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,不敢抬头,汗水顺着额角滑落,滴在陈旧的地毯上,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林野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,刀疤终于开口了。他的声音不高,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,却清晰地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林野缓缓直起身,但依旧不敢直视刀疤的眼睛,目光垂落在地面上。
“听说,你拿了孙猴子的东西?”刀疤的语气很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“是……是的,疤爷。”林野连忙应道,声音依旧发颤,“是……是一本账本……”
“哦?”刀疤似乎来了点兴趣,手里的核桃停了下来,“什么账本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孙工头记录……记录货物和钱财往来的本子……”林野小心翼翼地回答,同时再次从怀里掏出那个笔记本,双手捧着,微微向前递了递,但又不敢真的递过去,一副想交出去又舍不得、患得患失的样子。
辉仔上前一步,从林野手里拿过账本,恭敬地放到刀疤面前的办公桌上。
刀疤没有立刻去翻,只是用指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笔记本的封面,目光却依旧落在林野身上,仿佛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、徒劳挣扎的猎物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刀疤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,“孙猴子这吃里扒外的东西,果然留了一手。小子,你胆子不小啊,敢动我的东西?”
最后那句话,语气陡然转冷,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!
林野吓得浑身一哆嗦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几乎要跪下去,带着哭腔喊道:“疤爷饶命!疤爷饶命啊!小子……小子当时也是被逼无奈!孙工头和狗哥都要杀我灭口!我……我拿到这个,只是想……想保命而已!我从来没想过要跟疤爷您作对啊!”
他这番表演,将一个走投无路、只想求活的少年形象,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刀疤看着他这副怂包样子,眼中的审视似乎淡了一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屑和嘲弄。
“保命?”刀疤嗤笑一声,“拿着我的账本,来找我保命?小子,你觉得……我会信吗?”
“疤爷!小子说的都是真的!”林野急忙辩解,语无伦次,“这账本……这账本我留着就是个祸害!我……我只想把它还给疤爷,求疤爷看在我年少无知、又是被逼无奈的份上,饶我一条狗命!我……我愿意为疤爷当牛做马!”
他一边说,一边偷偷观察着刀疤的反应。
刀疤沉默着,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似乎在权衡。
辉仔在一旁低声补充道:“疤爷,我们查过了,这小子确实跟狗哥和孙猴子都有过节,被追杀了好几次,命大没死。”
刀疤点了点头,目光再次落到那本账本上。这东西确实是个麻烦,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。这个叫林野的小子,虽然是个小角色,但能几次三番从狗哥手里逃脱,还拿到了这本要命的账本,倒也算有点运气和胆色。
杀了他,容易。但账本的原件呢?这小子说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,是真是假?万一他还有备份,或者交给了别人……
留着它?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蚂蚱,能翻起什么浪?而且,他手里还沾着狗哥倒台的嫌疑,正好可以拿来当个幌子,转移一下警方的视线……
几个念头在刀疤心中快速闪过。
最终,他做出了决定。
“账本,我收下了。”刀疤缓缓开口,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,“你的命,也可以暂时留着。”
林野心中狂喜,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,只是连连鞠躬:“谢谢疤爷!谢谢疤爷不杀之恩!”
“不过,”刀疤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你之前做的那些事,总得有个交代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林野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想活命,可以。替我办成一件事。办成了,以前的事一笔勾销,我还可以赏你口饭吃。办不成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林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。他知道,真正的考验,现在才刚开始。
“疤爷……您……您要我做什么?”他怯生生地问道。
刀疤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林野,压低了声音,说出了让林野心脏骤停的一句话:
“三天后,有一批新‘料’要到码头。你去,替我接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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