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棺开裂的“咔嚓”声,如同丧钟,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漆黑的毒血从裂缝中渗出,腐蚀着玄铁甲片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嗤嗤”声。李承民的气息,在那一口毒血喷出后,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。
“承民——!”崔锦书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,扑到冰棺之上,双手死死按住那道不断蔓延的裂痕,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力量阻止寒气的流失与死亡的降临。冰冷的触感与绝望的情绪交织,让她浑身颤抖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“快!加固冰棺!用药!吊住王爷的心脉!”随行老医官声嘶力竭地吼着,手忙脚乱地将最后一点寒髓玉碎屑混合着强心药剂,试图从裂缝处塞入棺内。影七、影九等人围拢过来,用身体挡住风口,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——披风、皮囊、甚至徒手——去堵塞裂缝,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惶与决绝。
京城巍峨的轮廓就在数里之外,玄武门高大的城楼在暮色中清晰可见。希望近在咫尺,却又远在天边。
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混乱中,玄武门方向,突然传来沉闷的号角声与密集的战鼓声!城门楼上,火把骤然亮起,映照出密密麻麻的、盔甲鲜明的禁军士兵!一面巨大的、绣着四爪金龙的帅旗缓缓升起——那是东宫太子李承乾的旗帜!
太子,已经抢先一步控制了京城门户!
更令人心惊的是,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,一队精锐骑兵疾驰而出,为首一员将领,银甲白袍,正是太子麾下第一猛将,镇北侯宇文护!他率军于城门前百丈处勒马停住,长枪遥指玄甲军残部,声如洪钟:
“八王爷李承民,勾结北狄,伪造玉玺诏书,意图谋反!今已伏诛!尔等残部,速速弃械投降,可免一死!若敢负隅顽抗,格杀勿论!”
伏诛?!
此言一出,玄甲军阵中一片哗然!军心瞬间动摇!
“胡说八道!王爷在此!”影九目眦欲裂,厉声反驳。
“哼!一具冰棺,也能算活人?”宇文护冷笑,大手一挥,“放箭!送八王爷……最后一程!”
嗡——!
城头之上,以及宇文护身后的骑兵,瞬间千箭齐发!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铺天盖地般射向玄甲军,尤其是那辆承载着冰棺的马车!
“护驾!结阵!”影七嘶声怒吼!
残余的金鳞卫与夜枭死士,毫不犹豫地扑向马车,用身体、用盾牌,组成一道血肉城墙!噗嗤噗嗤!箭矢入肉声不绝于耳,瞬间便有十数名忠勇之士中箭倒地!
然而,箭雨太过密集,仍有漏网之鱼射向马车!眼看就要穿透车壁,危及冰棺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一直伏在冰棺上的崔锦书,猛地抬起头!她脸上泪痕未干,眼神却已化作万年寒冰般的凛冽与决绝!她一把抓起放在身旁的、那卷明黄色的传位诏书,猛地站起,掀开车帘,直面如雨箭矢!
她将诏书高高举起,运足内力,清冽而充满无尽威严的声音,压过了箭矢的呼啸与战鼓的轰鸣,清晰地传遍整个玄武门前:
“先帝遗诏在此!传位于皇八子承民!太子无德,构陷忠良,封锁宫门,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!尔等禁军,乃天子亲卫,岂可助纣为虐?!速开宫门,迎奉新君!胆敢放箭者,诛九族!”
她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异常单薄,但那高举的诏书,却仿佛带着煌煌天威!尤其是诏书末尾,那在九鼎烟雾中曾隐约显现的、此刻在夕阳余晖下似乎愈发清晰的“受命于天”朱印轮廓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!
箭雨,竟真的出现了一丝凝滞!不少禁军士兵面露犹豫之色,手中的弓弦不由得松了几分。崔锦书的话,如同重锤,敲击着他们的忠诚与恐惧。
“妖女惑众!放箭!放箭!”宇文护气急败坏,再次下令!
第二轮更加狂暴的箭雨袭来!
“竖棺!”崔锦书厉声下令!
影七、影九瞬间会意,与剩余死士合力,竟将沉重的、裂痕遍布的冰棺,从马车中抬出,竖立起来,以棺身为盾,挡在崔锦书和诏书之前!
叮叮当当!箭矢密集地射在冰棺之上!大部分被坚硬的棺体弹开,少数穿透裂缝,却也被内部的寒气与残存的玄铁甲片阻挡!冰棺剧烈震动,裂痕扩大,但终究没有碎裂!棺中李承民的身影若隐若现,那身染血的玄甲,在箭矢撞击的火星映照下,竟散发出一种不屈的、凛然的神威!
“王爷威武!”玄甲残部见状,士气大振,发出震天怒吼!
宇文护脸色铁青,没想到对方竟用此法抵挡!
就在双方僵持不下、气氛紧绷到极致之时,崔锦书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。她低声对身旁的云裳快速吩咐了几句。云裳会意,悄然退后,从随身携带的几个皮囊中,取出大量硫磺粉和几种气味刺鼻的药草混合物。
同时,崔锦书对影九打了个手势。影九立刻带领几名夜枭死士,趁着夜色掩护,如同鬼魅般向玄武门两侧的阴影处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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