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性,和一种急于安顿家园却被迫停滞的无力感。
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,仿佛在应和着他内心的焦灼。
这时村里的王癞子缩在他那间低矮、杂乱、充满单身汉特有酸馊气味的屋子里,裹着一件油光发亮的破棉袄,蹲在冰冷的火塘边,连点火取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。
他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,蔫头耷脑,往日的嚣张跋扈早已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脸的晦气和不解。
今年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门子太岁,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。
前几天,他又忍不住手痒,和几个老牌搭子窝在一个牌友房里赌钱。
以前吧,大家有输有赢,他虽然输多赢少,但总还能捞回点本,过过瘾头。
可今年邪了门了!别人照样有赢有输,唯独他,把把都是输!带来的那点钱,没几把就输得精光。
最后,那个平时对他点头哈腰的瘦猴,居然嬉皮笑脸地拍着他肩膀,喊他“送财童子”!
把他气得差点当场掀了桌子,可看看对方人多,又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恶气咽回肚子里。
这还不算,他感觉自己这身子骨也像是被抽了筋一样,一天不如一天。
明明才三十出头,正该是浑身使不完力气的时候,以前可以跑两个场,上两次床,都不带累的,可现在呢?
背一捆稍微重点的柴火,没走几步就喘得像破风箱。
上山砍柴,以前能翻好几个山头,现在爬不到半山腰就两腿发软、手脚酸软,连村里六七十岁的老头都比他利索。
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了?
最让他心里发毛的是,他发现自己夜里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!
以前他那双眼睛,夜里看东西跟猫似的,这才方便他干些偷鸡摸狗、窥人隐私的勾当。
可现在,天一黑,他看东西就影影绰绰,稍微远点就一片模糊,晚上根本不敢随意出门,生怕一脚踩空掉沟里。
村里人最近看他的眼神倒是和善了些,偶尔还会说一句:“王癞子最近好像转性了,安分多了。”
听到这话,他只能心里苦笑,他哪是转性,他是没那个本钱再折腾了!
这些变化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上。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、吱呀作响的破床上,瞪着糊满旧报纸的屋顶,翻来覆去地琢磨: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?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这步背运的?
他把自己这一年干过的事、去过的地方,像过筛子一样细细回想。偷看刘嫂子洗澡?没事啊。
摸了李老栓家只鸡?也没见咋样啊……
一直想到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他拎着那瓶公鸡血,偷偷摸摸溜到沙硕地……
不对,那之前都没有问题,一直到后面……
那天晚上他趁着汪细卫不在家,想要去树林里吓唬潘高园俩母子,夜里自己突然摔了一跤,然后就开始动不动浑身无力。
想到这里,王癞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浑身汗毛倒竖,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!
是了!就是从那晚开始的!
那晚他本想用竹竿和树干的声音吓唬潘高园那个骚娘们,结果自己先被不知名的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吃屎,还弄得一身腥臭。
好像就是从那天之后,他就诸事不顺,身体也一天天垮了下来!
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钻进脑子:难道……难道那沙硕地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
自己没吓唬成别人,反而自己撞邪了?!自己这身毛病,都是被那鬼地方的邪气给冲的?!
他越想越怕,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,黑暗的屋子里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。
他猛地扯过脏兮兮的被子蒙住头,可恐惧却像冰冷的毒蛇,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心里。
他压根就没把这事和李池卫联系起来。在他那简单又迷信的脑子里,只会想到鬼鬼神神,根本想不到那是李池卫这种正经工匠会用的、带着点玄学意味的防护手段。
他更不会反思,一切的根源在于他起先的兽欲和后来的报复心。
“特么的……真撞鬼了……”他在被窝里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这可咋办……这可咋办啊……”
他知道了地点,知道了时间,也自以为找到了缘由。
可是,怎么解决呢?他敢出去嚷嚷吗?敢逢人就说“沙硕地那木屋有鬼,老子在那里撞邪了,才变成这鬼样子”?
别人会信吗?汪细卫两口子住在那里屁事没有,红光满面的,还生了娃!就他王癞子去了一趟就撞邪了?
说出去,村里人只会笑掉大牙,笑他坏事做多遭了报应,谁还会信他撞邪?
说不定还会被汪细卫那个越来越有男人气势的家伙揍一顿!
王癞子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,被巨大的恐惧和无处诉说的冤屈笼罩着。
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叫做“报应”的东西,虽然他想错了方向,但那蚀骨的寒意和走投无路的绝望,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这大概就是命数,不起恶念,便无灾殃。
一饮一啄,果真早有定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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