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:尘事萦怀归路远,道心一动赴约来
冬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,却驱不散山野间的凛冽寒气。
汪细卫带着潘高园和两个孩子,车轮碾过冻得硬实的土路,来到了老丈人老潘头家。
低矮的土坯房在冬日里显得有几分萧索,但屋内却比往年多了许多生气。
老潘头半靠在床上,背后垫着厚厚的被褥,气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。
看到女儿女婿和外孙们来了,他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真切的笑意,挣扎着想坐直一些。
潘高园连忙上前扶住他:“爹,您慢点儿滴。”
“哎,好,好。”老潘头的声音依旧有些含糊,但吐字清晰了不少。
沈老爷子的针灸和汤药起了大作用,加上汪细卫时常送来的那些蕴含着微弱灵气的兽肉进行食补。
他瘫痪多年的身体,终于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。
腿部偶尔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痛和麻痒,这在他听天由命了许多年后,无疑是巨大的希望。
只是,近十年的卧床,肌肉萎缩,经络淤堵,想要重新站起来,依旧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路。
能恢复到如今意识清醒、上半身活动逐渐自如的程度,已是沈老爷子医术通玄和汪细卫不惜代价供养的结果了。
潘高园看着父亲努力活动的样子,眼圈微红,转身去收拾带来的年货,将情绪掩藏起来。
汪细卫则坐到炕边,陪着老丈人说了会儿话,大多是听老人断断续续地念叨,偶尔回应几句。
中午,一家人围坐在炕桌边吃了顿简单的饭菜,气氛倒也温馨。
午后,汪细卫一家又转道去了师父李池卫和师娘家。
师父家的小院总是收拾得干净利落,几株耐寒的冬青依旧绿意盎然,和那棵老石榴树形成鲜明对比。
师娘早早听见动静,系着围裙就迎了出来,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慈爱笑容:“可算来了!快进屋,外头冷!”
一进屋,暖烘烘的柴火气扑面而来,师父家的柴火炉子是第一个尝试做的,没有后面做的那么精美,可是在汪细卫眼里看起来就是那么亲切。
师父李池卫正坐在桌边抽烟,看见他们,严肃的脸上也柔和了几分,点了点头。
汪细卫在这里感到一种彻底的放松,仿佛卸下了所有在外的防备。
他潜意识里早已将师父师娘视作了父母,汪家老宅给予他的更多是责任与隔阂,而这里,却是他情感的港湾。
潘高园熟门熟路地挽起袖子,和师娘一起钻进厨房忙碌起来,不时传出低低的笑语声。
汪细卫则带着孩子陪着师父说话,将自己这段时间在修路工地上如何处理纠纷、如何调配人员、如何与各方打交道的事情,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。
李池卫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抽着烟,听着,偶尔在关键处插上一两句,或是指点,或是肯定,话语不多,却总能切中要害,让汪细卫有所领悟。
这种交流,是师父和徒弟之间的交流,更像严父与成才儿子之间的默契。
潘高园又一次提起接老两口去沙硕地同住,却被师娘笑着摆手拒绝。
“不去不去,我们俩在这儿自在惯了,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日子。等哪天我们老得动不了,或者……走了一个,再说吧。”
话里透着看透世事的豁达,也带着一丝不容更改的坚持,让汪细卫和潘高园既感温暖又觉无奈。
离开师父家,汪细卫带着大狗子汪务实提着年货,走向汪家老宅。
越靠近那熟悉的院落,他的脚步便不自觉地沉重几分。
院门虚掩着,他推门进去,钱左秀正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,崔咏梅则在院子里收拾东西。
“娘。”汪细卫喊了一声,将年货放在桌上。
钱左秀抬了抬眼皮,没说话,目光却落在了汪细卫接着从怀里掏出的那个厚厚的信封上。
汪细卫犹豫了片刻,还是将信封递了过去:“这是一千块钱,您和爹留着用。”
看到那叠崭新的大团结,钱左秀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,难得地没有甩脸色,甚至伸手接过去,快速地用手指捻了捻厚度,嘴角扯出一丝近乎笑容的弧度。
“嗯,放这儿吧。”她语气平和,甚至还破天荒地拉着汪务实的手,对汪细卫说了句:“大狗子最近又长高了些。”
汪细卫心中暗暗松了口气,这步棋走对了。
对于视财如命的母亲而言,实实在在的钱比什么都更能安抚她。
他也清楚,老人其实花不了什么钱,日常用度自己和汪细能都准备齐全了。
但这笔钱,更像是一种“安抚费”,换取家庭的短暂安宁,也让带着孩子的弟妹崔咏梅能少受些唠叨。
他陪着说了几句闲话,主要是问问父亲的身体,见气氛尚可,便寻了个借口带着儿子离开了。
潘高园不愿回来,钱左秀也不去沙硕地,唯有天真烂漫的汪务实,成了连接这两个有些疏离的家庭的唯一纽带。
夜幕降临,农村每家的院子都冒出了浓浓的炊烟,也亮起了不少昏暗的灯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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