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幼苗不仅是药材,更是他扎在这片土地上的根,是与这些淳朴乡亲情谊和利益的双重纽带。
这道由无数双勤劳双手构筑的、充满生机的屏障,正在春日里,悄然成型。
老君山脚下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。
而汪细卫,就是那个在飞速旋转的陀螺中心,竭力保持平衡,并不断为其施加动力的人。
他的身影,如同上了发条,穿梭在几个截然不同的战场之间,疲于奔命,却又在忙碌中迅速褪去青涩。
第一个战场:蜿蜒的山路。
联通蛟乡和县里的公路已初见雏形,像一条灰黄色的带子缠绕在山间。
虽然将具体事务交给了陈阳和肖家兄弟,但汪细卫不敢完全放手,他每隔两三天就必须出现在工地上。
阳光下,尘土飞扬。
汪细卫不再是那个跟着师父,只懂得低头干活的“受气包”工头。
他手里拿着简单的皮尺和水平尺,会蹲在刚刚压实的路基旁,用手指捻起土块,感受压实度;
会走到砌筑挡土墙的石匠身边,看着他们用錾子敲打石头,确保缝隙灌浆饱满。
“阳子,这一段坡度还得再缓一点,不然下雨天重车肯定打滑。”他指着一段坡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
陈阳抹了把汗,连连点头,立刻招呼工人调整。
肖老三跑来汇报石料有点供应不上,汪细卫没有慌乱,沉吟片刻,直接道:“老三,你自己去大膀子那边,先去看看实际情况,先保证修路的需要。”
“抓紧时间运,不能耽误工期。”他的指令清晰明确,带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果断。
肖易明负责账目,他会拿着单据来找汪细卫签字,汪细卫虽然看得慢,却看得极其仔细,每一笔开销都要问清楚去向。
工地上的人都发现,汪老板变了。
话少了,但说出来的每句都落在点子上;笑容也少了,眉头总是习惯性地微锁着,眼神里多了份沉甸甸的东西,那是责任,也是压力。
他经常去的第二个战场:生机勃勃的山林。
公路沿线刚忙完,他又得一头扎进承包的山林里。
这里不再是蛮荒之地,而是他规划中的“宝库”,也是玄女门的第一道保护线。
林下,按照玄女门传授的、契合此地各类植物种植的独特方法,开垦出的一片片种植带上,各种珍稀药苗在春日暖阳下,顽强地生长着。
他穿梭其间,不再是那个只被动接受传承的懵懂修炼者。
他看到有村民图省事,想把一棵碍事的小树砍了,立刻沉下脸制止:“停下!说了多少次,只准清理杂草藤蔓,不准动任何一棵成型的树! 这树根连着地气,坏了植被,咱们的药材就长不好!”
他巧妙地用“原生态”、“地气”这些村民能理解的概念,来解释保护原生生态环境对灵植生长的重要性。
他蹲下身,仔细查看一株有些蔫黄的七叶青岚草,用手指轻触叶片,体内微薄的灵力自然流转,感知着植株的状态。
“这块地底下石头多了,积水,透气不好。”
他转头对负责这片区域的组长说,“按我之前说的,在旁边开条浅沟,把水引走,根部稍微松点土,但不能伤根。”
他的指导具体而微,融合了玄女门的秘法和老农的经验。
村民们看着他专注而专业的样子,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看热闹或好奇,多了几分信服。
他们渐渐明白,汪老板懂的,不仅仅是修路。
最让他心累的是第三个战场:破土动工的厂区与繁琐的衙门。
他找到魏书记,拿下来一个荒芜的山坡,在这靠近乡里的一片荒坡上,药厂的厂房开始打下地基。
这不再是修普通的民房,对结构、布局、甚至排水通风都有要求。汪细卫之前对厂房是真的一窍不通,从没有修过这种房子。
他带着乡里的介绍信,跑了几趟地区,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国营的设计公司。
面对那些穿着中山装、拿着绘图笔的技术员,他终于明白那些复杂的建筑规范和卫生标准了。
但他逼着自己学,硬着头皮问。
他请设计员吃饭,散着带过滤嘴的好烟,用最朴实的语言描述他的需求——要能安置设备,要干净,要通风好,要坚固。
他陪着设计员一次次勘察场地,记录下每一个要求。
当那份带着墨香的初步设计图纸交到他手上时,他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。
这仅仅是开始。接下来是更磨人的“跑手续”。
跑药材公司的所有手续,这可不是一点的磨人!
“老君山药材有限公司”的牌子要想挂起来,需要工商注册、卫生许可、消防审批……他频繁出入县里各个部门的办公室,赔着笑脸,递着香烟,一遍遍解释他的项目。
他学会了看人脸色,学会了在合理的范围内据理力争,也学会了在某些环节“灵活处理”。
他不再是那个害怕与官面打交道的山里汉子,尽管过程依旧让他感到身心俱疲,但他已经明白,这是他想做成事,必须趟过去的一条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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