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摄日程接近尾声。
整个剧组都在高强度的忙碌中几乎喘不过气。
纪槐序辗转在片场和录音室之间,暂时推掉了其他工作,专注于剧组的音乐制作。
他刻意避免与秦峪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。
上一次那“无意”的举手之劳之后,是一种近乎懊恼的后怕和更加警惕的疏离。
他不想释放任何可能被误解的信号。
秦峪也仿佛将那晚角落里的短暂交集遗忘。
他与纪槐序的交流依旧仅限于必要的专业范畴。
只是,偶尔在无人注意的间隙,他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掠过录音室的方向。
或是纪槐序出现在片场时,那视线会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。
这天,剧组需要拍摄一场外景戏。
取景地选在影视基地边缘一处废弃的旧火车站。
铁轨锈蚀,站台破败,荒草蔓生,带着一种天然的颓败和故事感。
纪槐序需要采集一些环境音效,为后续几场发生在类似场景的戏份做准备。
他带着录音设备,提前到了地方,寻找合适的采音点。
秋日的午后,阳光稀薄,风掠过空旷的站台和铁轨,发出呜呜的回响,增添几分萧瑟。
纪槐序穿着驼色的风衣,围着灰色围巾,身形显得愈发清瘦单薄。
他专注地调试着设备,耳机隔绝了大部分外界声响,只有风声以数据化的波形在他监听耳机里流淌。
他沿着铁轨慢慢走着,寻找着风声最富层次感的位置,不知不觉走得稍远了点,靠近了一处废弃的,半塌的雨棚。
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或许是常年风吹雨淋,或许是纪槐序靠近时带来的轻微震动。
那雨棚一角腐朽的钢结构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
几块松动的锈蚀铁皮和一小截横梁毫无预兆地脱落,朝着正下方的纪槐序砸了下来!
事情发生得太快,纪槐序戴着耳机,完全沉浸在采音中,甚至没来得及听到那致命的声响。
“纪槐序——!”
一声近乎撕裂的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。
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斜侧里猛扑过来,巨大的力量将纪槐序狠狠撞开。
纪槐序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袭来。
天旋地转间,整个人被裹挟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,耳机也被扯落,世界的声音瞬间涌入耳膜。
伴随着的是重物砸落在地的沉闷巨响,和碎石飞溅的噼啪声。
他摔得七荤八素,手肘和胯骨传来尖锐的疼痛,但预想中被砸中的剧痛并未到来。
他惊魂未定地抬头,瞳孔骤然收缩。
秦峪倒在他的身边,脸色煞白,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,牙关紧咬,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而他的一条手臂,正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,护在他的头顶上方。
刚才砸落的那截横梁和铁皮,就散落在离他们不到半米远的地方,尘土飞扬。
是秦峪冲过来推开了他。
而那截横梁,砸中了他的手臂。
“秦峪!”
纪槐序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,恐慌如潮水般涌来。
他狼狈地爬起来,扑到秦峪身边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怎么样?你的手……”
他的手颤抖着,想碰又不敢碰秦峪那只受伤的手臂。
秦峪深吸了几口气,试图撑起身子,却因为手臂的剧痛而闷哼一声。
他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,胡乱地抹了把脸,目光第一时间急切地扫视着纪槐序全身,声音因为疼痛而沙哑断续。
“你…你有没有事?砸到没有?伤到哪里了?”
他的眼睛里是未褪尽的惊骇和后怕,那种恐慌和关切,强烈到几乎要溢出来。
纪槐序看着他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眼睛,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。
看着他那只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手臂。
所有的防备、猜疑、忐忑,在这一刻被撞得粉碎。
“我没事……我没事……”
他摇着头,声音哽咽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一种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,涨得发疼。
他小心翼翼地扶住秦峪没受伤的那边肩膀。
“你别动!你的手……叫医生!快叫医生!”
其他被巨响惊动的工作人员都迅速地跑了过来。
医护人员很快赶到。
初步检查后,判断秦峪的手臂可能是骨裂或骨折,需要立刻送医院详细检查。
混乱中,秦峪被扶上担架,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紧跟着纪槐序。
直到确认他真的毫发无伤,那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,但眉头依旧因疼痛而紧锁。
纪槐序想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,却被工作人员拦住,让他先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擦伤,稳定一下情绪。
他看着救护车呼啸着远去,消失在尘土飞扬的旧站台尽头,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,缓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手肘和胯骨的擦伤火辣辣地疼,却远不及心底那片惊涛骇浪来得猛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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