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绣春刀》第23章:京畿风云·朱印迷踪
弘治十一年(1498年)·夏(六月初二)·京城·乾清宫
鎏金铜鹤香炉中飘出的龙涎香,与殿外暴雨的潮气在金砖上交织成朦胧雾气。陆砚昭伏在冰凉的地面,将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刺客密信与西域商队通关文牒高举过顶,袖口浸透的雨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。御座上的弘治皇帝捻着山羊胡,指节轻叩着案头的青玉镇纸,镇纸边缘雕刻的莲花纹与密信上的朱砂印遥遥相映。
“你说这朱砂印是东宫侍读所用?”皇帝的声音透过缭绕香雾传来,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,“可朕记得,三年前赐给太子伴读的朱砂,皆是内廷特制,每匣都有唯一编号。”
“陛下明鉴。”陆砚昭额头抵地,余光瞥见侍立在旁的太监陈宽研磨时微颤的手腕,“臣已令影阁暗卫核查编号——刺客密信上的朱砂,与李东阳门生王顺领走的‘辰字三号’匣完全吻合。更蹊跷的是,王顺之父曾与方孝孺同朝为官。”
“方孝孺……”皇帝猛地将手中茶盏顿在案上,青瓷盏底磕出细密裂痕,“当年‘诛十族’的旧案,难道要在朕手里翻覆?”他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前,指尖划过应州边境的朱砂标记,“你说西域商队的路线直指鞑靼,他们要火器做什么?”
陆砚昭趁机呈上用宣纸临摹的火器图纸:“陛下请看,这是臣在杭州破庙发现的‘一窝蜂’火箭改良图,其尾翼稳定设计与臣此前呈给工部的方案极为相似。若让鞑靼得了此技术,边境恐成火海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更可怕的是,图纸角落的朱砂批注笔迹,与杭州知府刘大人的供词如出一辙。”
陈宽倒茶的手骤然一抖,滚烫的茶水溅在紫檀木案上,烫出深色斑点。皇帝盯着图纸边缘的莲花防伪纹,突然转身逼视陆砚昭:“陆卿家可知,影阁初代楼主也姓刘?”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,陆砚昭猛地抬头,撞进皇帝深不见底的目光。殿外一道闪电劈下,照亮御座后的蟠龙金漆——那龙爪正攫着一朵含苞莲花。
“臣……略有耳闻。”陆砚昭斟酌着开口,“但初代楼主失踪已逾百年,难道……”
“没有难道!”皇帝突然提高声音,袍袖扫过案几,散落的密信在金砖上滑出刺耳声响,“朕命你暂摄影阁事务,非为查什么贪墨案!”他踢开脚边的卷宗,露出底层影阁密档的封皮,“重组风火水山四堂,用你那套《唐韵》反切法加密信鸽网,把所有姓刘的、与方孝孺有关联的,给朕查个水落石出!”
陆砚昭叩首时,额头触到一块冰凉硬物——是皇帝踢落的密档,封皮上“刘姓楼主”四字被朱砂粗粗圈红。他突然明白,皇帝真正在意的并非江南贪腐,而是影阁百年前的秘辛,以及那可能动摇国本的靖难遗孤势力。
“臣遵旨。”陆砚昭抓起密档,指尖在“失踪”二字上停顿,“但重组影阁需有信物号令群僚。”
皇帝沉默片刻,从腰间解下一枚玄铁令牌掷在他面前。令牌正面是展翅雄鹰,背面的莲花纹与陆砚昭腰间的影阁令牌截然不同:“这是初代楼主留下的鹰纹令,持此令可调用影阁所有暗桩。记住——”他的声音突然苍老十岁,“无论查到什么,都不能让太子知道。”
令牌入手冰凉,金属表面传来奇异的震颤。当陆砚昭退出乾清宫时,暴雨已停,西斜的夕阳刺破云层,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。陈宽追至丹陛下,塞给他一包金疮药:“陆公子,方才陛下在御案下藏了份奏折,首页写着‘方孝孺余党借影阁复国’。”
陆砚昭握紧鹰纹令,望着紫禁城檐角狰狞的瑞兽,突然想起杭州破庙窑壁上的刻字——“弘治七年,刘姓楼主密会方孝孺门生”。原来从江南贪墨案伊始,这便是一场持续百年的复仇棋局。当他用《唐韵》反切法重组影阁四堂时,那些蛰伏暗处的“刘先生”们,早已布下针对皇权的杀局。
弘治十一年(1498年)·夏(六月初三)·杭州·废窑
沈知微用匕首撬开暗格铜匣的瞬间,窑顶破洞漏下的光柱映出半张泛黄图纸。“一窝蜂”火箭的改良图样旁,朱砂批注笔锋凌厉,与刘知府供词如出一辙。匣底刻着的“刘”字深陷木纹,边缘磨损处露出与影阁令牌同源的玄铁。她指尖抚过匣内暗层,摸出一枚断裂的玉佩——正面是方孝孺特有的“方”字篆刻,背面竟铸着影阁初代楼主的鹰纹。
急促的鸽哨声自窑外传来,她解下信鸽脚上的竹筒,展开的密信上是陆砚昭刚劲的笔迹:“陛下准奏重组影阁,新制四色脚环已启用。东宫侍读王顺私刻朱砂印,其父与方孝孺同榜进士。《唐韵》反切法密本已送江南分舵。”
沈知微将断裂玉佩按在掌心,两半纹路恰好拼成鹰踏莲花纹。原来“刘先生”并非单一个体,而是打着初代楼主旗号的靖难遗孤残部。她突然想起父亲遗物中半幅舆图——应州防线与西域商队路线在图上形成尖锐箭头,直指京城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